“你……”洮鸳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是在祭祀先皇后?”
“是。”江江毫不遮掩。
“为什么?”洮鸳满脸不解,“你们不是……”
你们不是仇人吗?
大约最后三个字太直白,说到末处噤了声。
春日宴后,洮鸳向宁长公主旁敲侧击的打听过眼前女子的身份,丞相下堂妻、天子乳母之女,后做了帝王的宋妃娘娘,与同父异母的先后宋芊芊有杀母之仇,无故被烧死,又平白回了宫。
洮鸳所了解到的,仅此而已,她虽与宁长公主是表姐妹,可自幼不亲近,能说上的话并不多,本以为天之骄女同所有人都是有距离的,但那日瞧见长公主与对方的相处,她才恍然明白,原来天子骄女遇到放在心坎里的密友,同俗世凡人也没什么两样。
敛去面上神情,洮鸳微微扬起下颌,转而道,“我将入宫,禁中规矩想必你比我清楚的多,私下里祭奠亡灵,挨上几十板子是轻的,倘或真要追究起来,便是将你同你族中罪臣一块儿收押入大理寺也不为过。”
族中罪臣,她说的是悉数入狱的相府满门。
即便江江是下堂妻所出,到底也担了宋旌文女儿的名头,就连先皇后宋芊芊都畏罪自缢了,而她这个死而复生的宫妃却还好好儿活在宫里,洮鸳觉着,她现下的犯禁之举,分明就是逃过一场大难后又自寻死路。
江江垂下长长的睫毛,耷着眼瞧了瞧火盆里燃烧过后已成灰烬的纸钱,复抬首,正待要答话时,外头忽而响起串串脚步声。
洮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吸引,二人一同转身望向门外,只见,十数步之外的横廊上,一名年轻的宫人领着数名小太监正朝这边走来。
跨过甬道行至近处,少年宫人掖着手略略躬身,笑着唤了句,“洮鸳小姐。”
禁中太监成千上万,志在皇后之位的洮鸳可以将他们全都不放在眼里,但跟前这一个不行,兴庆五十三年,新帝登基,擢升他到御前,便是将他拔到了宫人之顶。
看清楚来人的模样,洮鸳亦敛容颔首,恭恭敬敬的回礼,“大监儿。”
梁茂的视线在江江和她脚下的火盆上扫了一圈,尔后面向洮鸳,温声道,“奴才听说,小姐逛到了中宫殿外,想着今日江江姑娘正奉陛下旨意祭奠先后,怕香火冲撞了小姐,奴才特特赶来,不料还是晚了,教小姐受惊了。”
“奉陛下旨意?”洮鸳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再次确认,“太监的意思是,她焚烧纸钱是奉了陛下旨意?”
其实,不敢相信的不止洮鸳,就连江江本人,也在听到宫人脱口而出的话后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