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抬了抬臂膀,想拥住江江的后背,胳膊抬起却又落下。
“阿姐,”他低低开口,嗓音嘶哑,“我脏。”
江江松开怀里的人,拼命摇着脑袋,“不脏,小喜不脏……”
话及此处,大佛堂虚掩的两扇门外响起许许多多道脚步声,似是那些被她甩开的侍者追了过来,江江一瞬变得紧张,她拉着欢喜的手就往后窗跑。
“小喜,”将人从后窗推出去,江江颤着声儿慌慌张张叮嘱,“回东缉事厂去,或者去槿妃娘娘那里,记住,太后是我杀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被推出窗外的人伸手攥住她沾血的衣袖,“阿姐,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江江用掌心覆住自个儿衣袖上的那只手,“慈宁宫侍奉里有人知晓太后宣召了你,倘若我们都走了,抓不到凶手,那名侍奉一定会将矛头引向你,小喜,我杀了人,我留在这里,你是无辜的,快走……”
“不,阿姐,要走一起走,要死咱们一起死!”
“说什么傻话,”江江安抚般的拍了拍欢喜手背,“咱们谁都不许死,我的小喜最是神通广大,出去之后一定会想到办法来救阿姐。”
“阿姐……”
欢喜还想再说什么,然而,在他开口的刹那,江江拔下髻上发簪,将尖端抵在自己脖颈处,“小喜,你若走,阿姐就好好儿活着等你来救,你若不肯走,阿姐现在就给太后娘娘陪葬,到阴曹地府里替她老人家提长明灯。”
“不要,阿姐不要……”欢喜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带着声音里都有了哭腔。
江江放软语气,簪尖却没从脖颈处撤下,“小喜,你要先保全自己,阿姐就在大理寺的监牢里等着,快走……”
在她一道接着一道的催促声中,欢喜忽而扑通跪下,“阿姐,绥宁二年,没有什么大太监染疾,没有替中宫送赏赐,真正害死大娘的人也不是宋芊芊,我骗了你,我是这世上最没有良心的骗子。”
听见他的话,江江脸上并未有想象中的讶异之色,而是出奇平静的道,“阿姐知道。”
她晓得自个儿恨错了人,是在春日宴上,那日,阿宁同江江说自己曾在入宫请安的时候听到母后与欢喜谈及宋芊芊并不是杀害江氏的凶手。
也就是自那时起,她便知道十六岁的欢喜对她撒了谎。
“阿姐,我还给陛下上折子,我……我利用那段和阿姐独处的时光挑拨你们的关系……”
“阿姐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