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身形,江江抱着粗壮的树干往下看,阿宁就站在她脚下几丈外的地方,而洮鸳就立于阿宁身边。
“公主,”穿着件素色褥裙的洮鸳倾身靠近阿宁,愤愤道,“那江氏女假意要见我,实则是为了溜进慈宁宫里刺杀太后姑母,如今姑母尸骨未寒,不管今夜来的人是为了劫谁,咱们只管顾着那江氏女,绝不能教她逃脱,我阿爹后儿入京到了御前,就算陛下再舍不下,也保管逼的尊者舍下,还以姑母公道。”
闻言,宁长公主似有些不悦,她转头斜睨着自己这位从河西而来的表姐,冷冷的问,“本宫行事,何时需要你来教了?”
洮鸳见她愠怒,忙道息怒,“我只是为姑母之死伤神,生怕凶手越狱教姑母白白惨死,一时心绪失控僭越了,还望公主赎罪。”
阿宁没再理会身旁的人,她迈开脚大步踏上台阶,却又在进入牢房门的那一瞬间突然停住,然后转过头朝树上望了过来。
怕被发现,江江连忙往后靠了靠,企图用浓密的树叶隐匿身形。
瞧见长公主驻足不前,洮鸳追上去疑惑的问,“怎么了,公主可是察觉有什么异常?”
说着,她不自觉朝对方目之所及的方向望去,视线将要顺着树根往上抬,下颌便被宁长公主微张的虎口牢牢钳住。
阿宁扳过洮鸳的头,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她将牙齿咬的咯咯直响,隐忍般的命令,“全都随本宫进去,看死了江氏女!”
长公主与她带来的人走入大理寺内,弥迩方才拉着江江从树梢跳下,她们的脚步刚刚落到地上,立马驶来一辆漆黑色的,门头雕着玉兰花开的马车。
弥迩几乎未做一丝一毫的停留,搂着江江的腰便将她提上车辕塞进轿厢里。
马车是夙淮出行时常用的那一辆,可里头坐着的人却是顶着周霁月身份的宋瑜。
将江江塞进轿厢后,弥迩转身准备离开,江江上半身探出前室一把抓住弥迩的手腕,压着声软软的问,“是他安排的,对吗?”
那些黑衣蒙面的死士,还有大理寺迟迟未至的增援,以及恰好等在门外的马车和宋瑜。
“弥迩,”江江抿了抿干涩起皮的唇角,握在女子手腕的指尖几不可察的颤了颤,“他……会来看我吗?”
略略沙哑的嗓音里隐隐夹杂的期待,是连声音的所有者都不曾发觉的。
听见问话,身形几乎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的死士回过头来,瞧着马车上正焦急等待答案的人,不带任何情绪的复述——
“主子说,从今往后,姑娘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