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仰面凝望着头顶那张呈现出病态一般苍白俊朗的面容,江江心底莫名升腾起一股患得患失的不安。
那股子不安撩拨的她心慌意乱,好像须得做点什么,抓住点什么。
于是,江江像幼年一样踮起脚尖,不过这一次,并非是替抽刀舞剑的九皇子擦拭汗珠,而是……
亲吻。
夙淮的身量比她高出许多许多,她将脚掌崩得直直的,也只能如蜻蜓点水般勉强够一下他的唇峰。
江江不死心,一次次垫脚,一次次挨上又抽离,垂眸瞧着她吻的艰难,夙淮却一直不曾低头。
走了这么长的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好不容易才认了有缘无份的命,温柔乡摧人心智,他怕沉溺,更怕陷进去就又出不来了,残存的理智让他不敢动一下,但又不足以令他伸出手推开她。
数番努力,换不来对方半点回应,江江终于失望,她慢慢松开圈在夙淮腰上的手臂,沿着门框滑坐在地上,视线穿过面前人身侧望向床榻,瞥见春凳上那条红梅窄带束腰,一滴泪自她眼角无声滑落。
“阿九,”江江微垂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漆黑的瞳仁,“我伤了你的心,你……真的不打算要我了,对吗?”
话音落下,头顶上方无人作答,只有八盏琉璃宫灯里的火焰子偶尔发出噼啪声。
她抬起手背摸了把泪痕,来时刻意敷过罗粉的脸花了一大片。
“洮鸳姑娘身份贵重,人也端庄,不像我,从来帮不上你什么忙,还总有料理不完的事端,你选择她,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
更何况,她永远也怀不了孩子,不止家世仪态,就连身子也及不上河西小姐。
但这话,江江最终止在了喉间,她吸了吸鼻子,转而道,“这段日子,我总盼着你,不见这一面,心里头就像是缺了道口,如今见着了,也就没有遗憾了。”
“倘或你已有了旁的选择,”她支起睫毛,目光再次落在春凳那条女儿家的束腰上,“决计要抛下我,也没有关系,阿九,我能想得开,真的,只是……”
江江收回目光,倾身向前,捏着袖角一点一点擦拭着方才踮脚时不小心踩在夙淮鞋上留下的印子,克制着哭腔温言软语的问,“阿九,能不能再给我些许时间?”
“从前,你将我看顾的那样好,我却从没好好儿待过你,如果注定要分开,我不希望你日后想起我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全都是我的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