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回到房间脱掉身上又破又脏的衣服,匆匆洗了个澡,温热的水漫过被虎刺梅划伤的肌肤,顿时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痛感,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吸一口凉气,咬着牙将划痕处已凝结的丝丝血渍擦净,她换上新衣倚在窗前静静等待。
戌时末,双溪外出探信儿,中庭宴饮尚未结束。
亥时中,双溪外出探信儿,中庭宴饮仍未结束。
子时初,双溪外出……
双溪拉开房门,还没来得及外出,就瞧见尊者带着一身酒气悄么声的站在外间三五步远的地方。
小太监吓了一跳,短暂的愣神后,赶忙跪地请安。
凭窗而立的江江听见响动,急忙跑过来,视线越过跪着的小太监落在门外人身上,胸腔里那颗徘徊于他来和不来之间的心倏忽安定下来。
好一阵子没见,突然面对面的站着,竟有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窘迫,江江握紧双手,复又松开,反复好几遍后,她伸出食指指了指窗边,“我一直在哪儿立着,却没瞧见你。”
夙淮负着手,那张酒气熏染下才微微显红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许是你瞧晃了神。”
“不曾晃神。”
“那为何没瞧见我?”
“……”
江江被问住,一时哑然,沉默少顷,她迈开脚步走过还跪在门边的小太监,在快要靠近外间那人时,张开臂膀一路小跑着扎进了对方怀里。
臂弯穿过夙淮胳膊与身体形成的间隙搂住他腰际,熟悉的禅悦香味立马扑鼻而来,只是,温淳的佛香中还掺杂着烈酒的辛辣味。
她并不讨厌酒,尤其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
将侧脸轻轻贴在夙淮胸前,江江柔声细语的唤阿九,“将军府住的不舒坦,我求小鱼带我换了个地儿,怕你不知,便想去中庭寻你。”
闻言,夙淮微垂下颌,低头瞧着怀中温香软玉,却不为所动,“你想去中庭寻我,却是追着欢喜来的?”
“只是途中遇见了小喜……”
“所以你还是一遇见欢喜,就把我给忘了?”
这是一句不需要回答的问话,因为问话的人早已在心底自行肯定,俯仰苍生睥睨天下的帝王,在一个没根的太监身上,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吃着挫败的苦。
江江嘴笨,解释的话在舌尖绕了又绕,到最后,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就只有一句,“阿九……”
夙淮便在这道轻呼声中牵了牵嘴角,虽牵起的是微笑的弧度,可那眉眼之间却并未悬丝毫笑意,他松开负在身后的手,握住紧搂着自个儿的姑娘双肩,尔后一点一点用力,生生将对方从怀中推出。
“江江,”他唤她的名字,声线低沉,音色沙哑,“我约了人过中庭议事,时辰不早了,你先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