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的抽出那只被攥住的腕子,宫人冷睨着眼前妇人,“驸马都尉一事,自有东缉事厂的欢喜大人处置。”
欢喜,听着这个名字,光禄寺卿夫人一瞬失了理智,她形容慌张面露苦色,“那东缉事厂的活阎王手里焉能有囫囵个人,陛下若不管央儿,那……那我的央儿可就完蛋了……”
与妇人的惊乱无措相比,帝王御案前的太监平静到近乎淡漠,他垂睑低眸,面无表情的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你……你……”妇人讶异的瞪大了眼,她不可思议的盯着少年宫人,好一会子才强压着不悦故作恭敬的问,“大监说的这是什么话?”
“夫人方才说的又是什么话?”
“我……”
“洸夫人,”宫人蓦地拔高音量,他的眸色也随之愈紧,“皇女出降,是为奔幸福美满的前程,不是去给谁锦上添花的,你们洸氏也并非同皇女一根绳上的蚂蚱,而是尚公主的——奴。”
最后一个字,他说的坚决笃定,全然不给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丝反驳的机会。
“吱呀。”
紧闭的两扇广亮大门在这时候打开了,门闩从插孔里抽离,发出轻微的声响。
梁茂一转头,便瞧见了身穿一袭白色单衣,由着长发铺满整个后背的宁长公主。
长公主似是哭过,一双眼睛肿的像杏仁,颊上傅粉被泪水冲出两条很明显的痕迹,她撑着门扉站在敞开的缝隙之间,单薄的像根弱柳,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小红……”她哑着嗓子,用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唤他那个特属于家人才能称呼的名字。
广亮门外跪了一地的人,而她却只看见了那个清瘦的少年宫人,他一来,她的心莫名就安定了,好像这天底下没有他理不妥善的事。
梁茂隔着数级台阶的距离凝望憔悴不成样的宁长公主,恍惚中好似又看见了很多年前牵着宫嬷嬷手朝自个儿走来的小姑娘。
金尊玉贵的皇女曾救他出水深火热,而现在换她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梁茂很想像九岁的宁长公主走向自己一样走向她。
如果可以,他还想抱一抱她,就在此刻,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顾忌的……抱一抱脆弱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