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掏出一方白帕擦了擦黏连在指尖的葡萄汁,顺带抬眼窥了窥公子清酒的面色。
见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中年男人将手中白帕随意仍在桌角,恹恹下令,“都滚下去,谁再碎言碎语搅了宴饮的兴致,家法惩治。”
管事赵妈妈连磕了三个头,正待要谢恩退下时,闲坐在侧的贵人忽而轻咳了三两声。
这三两似咳非咳声突然响起,原本一直窸窸窣窣个不停的宴饮顷刻静的落针可闻,场上所有人不自觉的朝声音来源处张望,却又因不敢长久直视而迅速挪开。
意识到对方并不喜欢自己这种粉饰太平的行事法子,贵为河西之主的中年男人微微探身,望着左尊位上的年轻贵人和声和气的问,“少阁主可是有些话要说?”
公子清酒弯腰捡起那瓶自泱泱手中脱出掉落在金丝楠木案脚的酒罐,搁在耳畔轻轻摇了摇,确定里头还剩有余酒,他自顾自的斟满面前空盏。
端起斟满的酒盏放至唇边,还未入口复又搁下,他像方才提醒泱泱倒酒一样用食指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案面。
敲到第七声,他迎上河西家主的目光没什么表情的道,“清酒此生,最见不得谁在我眼皮子底下玩弄把戏。”
“少阁主的意思是?”
贵人收指握拳,敲击声骤止,静的没有一丝一毫杂音的宴饮上,只有他齿缝中挤出来的那一个字——
“死。”
闻言,中年男人收身端坐,他没再看旁侧还什么都未反应过来的妻子,只抬起右手对立在角落里的侍从轻轻挥了挥手。
侍从接收到家主的指令,旋即上前一把抓住管事赵妈妈的胳膊,不由分说就要将人往外拖。
摸不着头脑的管事赵妈妈一面扭动身形妄图从侍从的禁锢中挣脱,一面高喊端坐在家主身畔的夫人。
直到看见随自个儿一道入这偌大府邸,事事皆听自个儿指派的陪嫁妈妈被侍从架着拖向宴饮之外的地方,洮氏执掌中聩的家主夫人适才恍然明白过来,公子清酒将将漫不经心吐出来的那个“死”字,想要的究竟是谁的命。
她下意识站起想出声解救擎小陪着她的管事妈妈,还未开口便被一旁的丈夫拽着腕子重新按回到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