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不成?”
“成!”
马车进了盛安城,没有回东缉事厂,而是直直驶向了宫门,禁中规矩多,没有谕旨手令,寻常番子轻易是入不得的。
那辆镌刻着白芍花开的漆黑马车驮着两位贵人入了宫门,沿红墙碧瓦围成的长道儿疾驰而去,余下的人便可自行散了。
一路舟车劳顿,旁的番子不约而同的滚回东缉事厂补觉去了,唯独答应过要央求厂公留下鹿生兄妹二人的小四儿,还打着哈欠携鹿生兄妹满脸不情愿的在宫门口站着。
禁中的规矩多,东缉事厂的规矩也一点儿不少,小四儿在厂公跟前虽能得几分脸面,但纵是再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绝不敢做出先斩后奏的事。
遂只得在宫门口等着,等到主子忙完禁中事出来,征得同意,方敢带人回厂。
禁中事似是很繁琐,三个人直等到日薄西山,等到月牙儿都快爬上柳梢头了,那辆漆黑色的马车才从宫道上缓缓驶出。
远远瞧见轿檐下燃着禅悦香的旒球已经被摘下,小四儿心知,另一位微服随行的贵人已经不在轿厢里头了,他冲鹿生使了一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迎了上去。
前室驱马侍从瞥见小四儿和紧跟在小四儿身后抱着女婴的男孩,转身冲端坐在帷幕帘后的主子低声禀了几句话,主子约是不愿意搭理他们,回过身后的侍从朝一侧牵了牵缰绳,欲绕过他们往外走。
小四儿灵透,在前室侍从摆弄缰绳之际便猜出了结果,也不知何处生出的勇气,他竟小跑过去一把拽住了侍从手里的缰绳。
马车被勒停的那一刻,恐惧感才后知后觉的蹿上心头,可事儿已做下,再想后悔已经晚了。
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小四儿讪笑着开口,“厂公……”
“狗奴才,你当真以为咱家作恶多端罪孽深重,需要积功德消业障才能得福报?”
小四儿一句话还未说完,主子愠怒的声儿便从轿厢里头传了出来,他赫然,慌慌张张跪在地上,鹿生见状,也赶忙委身屈膝。
“厂公……”再开口,小四儿的声音里已有惊怖之意,他哆哆嗦嗦道,“厂公福寿天成如意延年,奴才携他兄妹二人等在此处绝无要为厂公积功德消业障的意思,奴才就是看他们可怜……”
“小四儿,”轿厢里头的人轻唤了一声番子的名字,恹恹问,“你随咱家灭人满门,白刀子捅进去红刀子抽出来,怎就不觉得那些死在你手底下的人可怜?”
“奴才……奴才……”
主子波澜不惊的语气夹杂着一丝淡得几乎辨不出来的不悦,小四儿听的心惊肉跳。
所有勇气仿佛全都在拽住马头缰绳那一刻用尽,反反复复呢喃了奴才二字好几遍,祈求主子留下鹿生兄妹的话却再也没胆量吐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