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淮抬手,微凉的指腹沿怀中人耳鬓抚至额尖,再由额尖一路向下游移,他的眼睛看不见,只能从触感中揣度她的伤情。
右额微突,似与硬物碰撞后隆起了硬块,一侧脸颊也肿的不像话,鼻端有一层薄薄的痂,应是鲜血凝固留下的痕迹……
指腹滑至下颌,正要向后脖颈里探时,被一只温软素手轻轻抓住,手的主人噙着笑有气无力的说:“郎君不能再往下了,再下……可就成非礼了。”
她语气里掺杂着打趣之意,极力想表现出一副无事的样子。
夙淮反握住那只温软素手,绷紧面色佯装什么都没摸出来,顺着她的话头,“好,不往下了。”
马车驶至朱雀街尾,稳稳停在一居室院落门口,前室侍从跳下车架,摆好脚蹬,对着轿厢里的贵人恭恭敬敬禀,“主子,到地儿了。”
闻声,泱泱挣扎着想要坐起,她刚艰难支起身子,旋即又被一只大手重新按回了怀里。
“郎君。”
“莫动,我抱你。”
他只抱她出轿厢,行至前室,便放进了早已等候在车辕旁的死士弥迩臂弯里,他手腕子从她腰下抽离之际,她一把抓住他胸前衣襟,满目忐忑的问,“郎君这就要走了吗?”
“哪能这就走,我得等良工诊过,确认你平安无事,”说话的同时,夙淮将身子微微下压,迁就着那只她拽在他衣襟上的手,“只是落了东西,折身回轿厢里取,你先回家,我随后就来。”
听他这么说,泱泱方才一点一点松开指尖,临了似不放心,复开口叮嘱,“郎君,你可要来。”
“好。”
弥迩抱着遍体鳞伤的泱泱走进院里,坐在廊檐下候了又候的阿元忙推动双轮椅轱辘迎上来,红着眼睛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死士弥迩没有理会阿元,抱着泱泱径直走向事先接到消息早早等在房间门口的李少璟,并与之一同进了屋。
从得知泱泱消失不见那一刻开始,阿元的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如今见泱泱带着一身新伤被人抱回家中,阿元心里越发惴惴不安,她慌忙推动双轮椅轱辘,一同跟进了房间。
泱泱平躺在床榻上,风华正茂的年轻良工正隔着一方无暇锦帕替她诊脉。
车轱辘碾过地板发出的声响惊动了榻上人,她侧头寻声望过来,目光触及双轮椅里满脸焦急的阿元,泱泱扬唇强扯出一抹笑,温声宽慰——
“阿元莫怕,仅是瞧着吓人,我不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