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是人身体里最难抑制的东西,好比现在,淡淡的白芍花香从面颊那片衣袖里飘入鼻尖,夙淮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就要忍不住将衣袖的主人用力揉进自个儿怀里了。
他不断的在心里告诫自己,如今的她是泱泱,不是江江,江江是可以耳鬓厮磨巫山云雨的妻,而泱泱却只是一个相熟不过半月的新朋,一举一动都得克制,得在分寸之内,适才显得他这个人不那么轻佻,可……
爱到极致,亲密接触是身体本能的渴求,纵是再好的自控力,也很难束缚住原始的欲望。
似有若无的白芍花香和着女儿家娇娇软软的气息潜入肺腑,夙淮差点失控,理智几近溃败的千钧一刻,他猛地后撤,仓惶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泱泱正替他擦拭面颊污迹的手来不及收回,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只捏着衣袖的手还高举着,怕对方尴尬,夙淮想也没想,下意识抬起臂膀,将那只僵在半空中的手连着袖角一把握进了掌心。
他一星半点微光也瞧不见,可他凭直觉去抓她的手,却准的没出一丝一毫误差。
一寒一热,两只交握在一块儿的手隔着薄薄的袖角,顺肌肤纹理交换着彼此身上的温度,有那么一瞬,他们好像一直都近在咫尺,从未隔过千山万水。
泱泱拇指探出袖角,指腹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摩挲着握住自个儿的那只手虎口,仰起脸盯着面前人忽而出声道:“郎君,我给你做外室,好不好?”
甫一听到这话,夙淮惊了惊,包裹住泱泱手背的指尖不由一紧,与此同时,被岁月掩埋的一言一语穿过时空缝隙再次回响在耳边。
绥宁二年,她跪在金銮殿外,一双布满血丝的黑眸动也不动的盯着他,逐字逐句说要做皇后。
绥宁五年,她摸黑钻进他被窝,抬起头抵着他的面庞满腔不甘的问自己为何做不得皇后。
……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那个从前一心一意执着于中宫之位的人,在丢了记忆后的今时今日,竟坦言要做他——
没名没份的外室?
“姑娘,”夙淮指尖收拢,锢住那根任凭指腹游走于自个儿虎口处的拇指,不敢相信的确认,“是我听错了,还是……”
“郎君没听错,”泱泱打断他忐忑话头,“我说给你做外室,是诚心实意的,不掺半分虚假。”
“为什么?”
“因为,”泱泱弯起眉眼,那张满是伤痕的脸逐渐上扬,露出的笑靥脆弱又绚烂,“郎君雅人深致品貌非凡,我心悦之系之,辗转反侧不能释怀。”
约莫不信她以皮囊取人,夙淮没做声。
抿了抿干涉的嘴唇,在心里琢磨了片刻,泱泱复道,“吃一堑长一智,经受这遭,我知晓了权势有多欺人,不为其他,便是为着性命攸关之时能像此次一样,有郎君为我牵肠挂肚施以援手,我也得像滩甩不掉的软泥一样,死死的缠着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