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有盈亏花有谢,想人生最苦离别。
宋瑜怕长姐陷在悲恸的泥潭里出不来,特特推了所有紧要或不紧要的大小事务,寸步不离的守在江江身边,然而……
他的长姐却迟迟没表现出想象中的哀痛之色。
昏睡了一天一夜,从床上爬起来后,他的长姐做的第一件事是钻进灶间为他做了满满一碟的莲蓉酥。
熟悉的香气沿齿缝蔓延开来,一整个舌尖都是糯糯的甜味,明明好吃的不得了,可嗓子眼里却总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任凭他如何用力也始终咽不下去。
将嚼的半碎不碎的糕屑压在舌下,他强忍住鼻尖酸涩唤双手托腮且等他评价莲蓉酥好不好吃的女子,“长姐。”
闻声,女子歪了歪脑袋,含糊不清的应了一个“嗯”字。
唯恐哪一句不经意的话会刺痛阿姐,宋瑜在心里斟酌了又斟酌,方才轻轻开口劝慰,“你若难过,便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的多。”
他话弦儿落下,坐在方桌对案的人分明一瞬红了眼,但不知为何,那双堪比江南烟雨的眶子,愣是没教一分一毫湿意泄出。
良久,方桌对案的人放下撑在两颌处的手,转头看向窗外梧桐树下斑驳的光影,忽而没来由的问,“小鱼,你观他形貌,觉得他像什么人?”
仅仅一个“他”字,未指名未道姓,但宋瑜知道,他的长姐说的是东缉事厂那位将命永远留在了异地他乡的欢喜大人。
该怎么形容呢?
三岁开蒙,四岁通读圣贤书,五岁随阿爹站在殿前与先帝爷论及科举利弊,被世人誉为文坛天才的他,自视自个儿非庸碌之辈,以丞相之子为起点,到而今以殿心将军遗孤的身份立于权势巅峰,这条路上,本就惊才绝艳的他,亦见过太多惊才绝艳的人,可仔细比较起来,却从没有一个有那个人的霞姿月韵。
隐匿于听音小筑改头换面的那段岁月,少憬不止一次的端详着他,夸赞他仿着那人棱角雕刻出来的脸是自己此生最漂亮的作品,他揽镜照了又照,也觉如冠如玉。
只是,形似容易,神似难。
为了更像殿心将军的遗孤,他一遍遍模仿那个人的风度韵致,但每一遍,都差强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