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顾瑾一眼,本来也不是什么拧巴的人,所以也没跟顾瑾瞒着,叹气说,“我家男人去年在县城工地上打零工不小心砸了腿,家里本指望他挣钱吃饭,现在不仅不能挣钱,看腿还欠了许多的医药费。
我们村里的人看我家太可怜,就介绍我家春香去县城给一个老太太当保姆,做了有半个月了,我今天进县城去看她,才发现她在老太太那儿经常挨打,你瞅瞅,你这胳膊上都没块好肉了。”
女人哽咽了一声,掀开小女孩的袖子给顾瑾看,胳膊往上伤更多,甚至还有未愈合的伤口。
“我们就算穷,也是人啊,他们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女人生气的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就算饿死也不送她去给人家做保姆。”
她上次进城碰到顾瑾,就是去看春香,那时候春香瞒着她,只说对方待她极好,吃饱穿暖比在家里好,她才放心回家去,谁知道根本不是这样,是春香为了不让她担心故意那样说的。
名字叫/春香的小女孩把袖子放下来,安慰女人说,“没事的,我换一家做保姆就行了。”
“反正不许去了,我接了工厂的零工,你跟我一起打零工,咱们总能吃饱饭的。”女人搂着女儿说。
春香皱眉,“那才能挣几个钱啊,爸的药就要吃完了。”
女人紧皱着眉,“那你在家里照顾你爸,我去城里做保姆。”
顾瑾见春香面色清瘦,嘴唇干裂,一看就是经常吃不饱的,她从自己买的大包小包里面拿出半边鸡给她,“给你吃。”
春香摇头,“谢谢姐姐,我不饿。”
“吃吧,这是我给我儿子买的,他吃不了这么多,拿半边给你吃正好。”顾瑾把半边鸡塞在春香手里,她却说什么都不肯要,“给弟弟吃吧,我真不饿。”
顾瑾却明明看到她在咽口水,笑说,“你不知道,上次你妈帮过我的忙,这是我感谢她的,你拿着吧。”
女人说,“妹子不用客气了,都是女人相互帮忙是应该的,这鸡也挺贵的,还是留给你的孩子吃吧。”
顾瑾只好把烧鸡放回去,问说,“你们是哪个村子的?”
“赵家屯洪水村的。”
顾瑾点头,离的不远,“你们会不会做手工活儿?”
说起这个女人眼睛发亮,“别看我家春香年纪小,做的手工活儿可好呢,工厂里面还经常拿花样给我们家做,二十几岁的小嫂子都不如她。”
春香听到母亲的夸奖,抿唇腼腆的笑起来。
“我二婶家招做手工活儿的女工,主要是做首饰,你们愿意去做吗?样式虽然有些复杂,但是价钱应该比你们给工厂做多一点。”顾瑾说。
“你们家是白山村的?”女人问。
她记得上次顾瑾和那个男人在一个村子下的车,是白山村。
“对。”顾瑾点头。
女人想了想,“行,要是比工厂钱多,那就麻烦妹子领我们去你二婶家看看。”
给工厂串珠子是三分钱一粒珠子,女人觉得顾瑾说的钱多,也就多一两分钱,但是多一两分也行啊,一毛钱能买两个馒头了。
“那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吧。”顾瑾浅笑着说。
“好,好啊!”女人应声,握住春香的手说,“我们一起做手工活儿,不给人做保姆了,慢慢攒钱给你爸治腿。”
春香还是觉得做手工活儿挣钱太慢了,挣的钱最多够他们家吃饭,她爸的腿怎么办?再不治就要落下残疾了。
虽然才十四五岁,但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春香也比普通孩子要懂事成熟的多。
拖拉机在白山村村口停下,顾瑾付了车钱,带着她们往村子里走。
女人非要把她和春香的车钱还给顾瑾,顾瑾见她们虽然穷苦,但不占人家小/便宜,也只好收下。
路上女人说,“我男人姓张,我姓李,妹子姓什么?”
顾瑾笑说,“我姓顾,叫顾瑾,我丈夫姓沈。”
“哦!”女人点头,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似在哪里听过。
顾家在村子中间,进了村子后几步路便到了。
顾家盖了新院子以后,在新院子后边盖了三间房子,每天那些给顾瑾做首饰的女工就在这里做手工活儿,和前边院子完全隔离开,互不干扰。
手工坊盖的简单,却不简陋,桌椅干净,窗明几亮,十个女工每天在这里做首饰,已经是正式员工。
手工坊前门通往顾家,也有单独朝着外面的一扇门,顾瑾带着张家母女从后门进去,王凤芝正整理做首饰的材料,看到顾瑾起身迎过来,“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