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入门做道士,就好像转换国籍,这是属于身份上的转变,他心理还是有些抗拒。
见萧鸿宇面露难色,王道士便开始说道:“沧海桑田,万千变化,非以百年不可得;天地真理,万物之行,非以千年不可悟。”
“凡间生灵,寿与天比,不过腐朽荧光,转瞬即逝。”
“入我道门,习天地之法,锤炼筋骨,羽化登仙,与天地齐寿。得来长生之久,正可参悟真理。”
“先生以为呢?”
萧鸿宇摇摇头,说道:“非也。”
“婴儿出生,浑身血污,赤身裸体,所谓口含玉衔金者,无稽之谈。凡人死去,肉身腐烂,根骨成灰,徒剩一件寿衣。”
“可谓不带一物来,不携一物去。”
“但是,却有一样东西留存下来。”
萧鸿宇笑起来,表情阳光又开朗。
“思想。”
王道士眼前一亮,身子不自觉地前伸。
萧鸿宇往下说:“古代贤哲,肉身皆损。但是其深邃思想,其一言一行,皆被记录流传,千百年来,传颂不息。”
“百战名将,勇武非凡,千古名相,智慧超绝,万年之后,所剩者有多少?”
“但是今人所享之太平,岂不是死将所铸?今人所倚之理,岂不是贤哲所语耶?”
“鄙人不敢自比文曲武星,单愿所思所想,能留后人一盏明灯。”
王道士不住点头,与萧鸿宇辩起来:“先生所言甚是。但是贫道细思,这天地之道,古往今来,求证者如天上繁星,得证者却屈指可数。”
“凡人之命,终归有数,若身死而道未证,岂不惜哉?”
萧鸿宇摇摇头,说道:“即使如此,也可做路边一木牌,上书四个大字。”
停了一会,萧鸿宇缓缓道来:“万不可学!”
“哈哈哈哈!”王道士大笑起来,眼里是收不住的喜爱:“想不到贫道修习多年不得,今日由先生点化,幸甚幸甚!”
“萧先生,贫道是要留你不放了。”
萧鸿宇行礼道:“师叔祖是飞仙之人,鄙人方才不过凡夫俗语,抬爱了。”
王道士摆摆手,说道:“大道微言,大道微言啊。先生,今日我便做一做那盏明灯。”说完,王道士郑重地站好,整理衣袖,向萧鸿宇弯腰行大礼,说道:“诚邀先生入我空真道观,传习道法,教化弟子。”
萧鸿宇没有再推辞,毕竟这么多天,都是吃人家的,用人家的,总不能拍拍屁股就不认账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救命的恩情。
萧鸿宇想了想,说道:“师叔祖,您看这样,这么多天我喊师兄师弟师姐师父的都喊习惯了,我拜师门不入道门行不?”
王道士愣了一下,说道:“这……这要去问问你师父了。贫道我也做不得主。”
萧鸿宇倒不在意,如果不行,也只能入道了呗。
又说了几句,王道士才从住所出来,一拐弯去到道长的卧房。
空真道观的道长也没有睡,点着油灯,把房门打开迎师叔进来。
王道士一挤进来,就迫不及待地说:“师侄,都听到了吧?”
道长点点头,说道:“听到了,想不到那年的救命之约,如今带来了那么一道机缘。”
“那师侄你的意思是?”
“可以,排行不变,道号随意,收他为徒。”
第二天,道观内便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拜师仪式,正式收萧鸿宇为空真道观第十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