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瑄从未见过师尊如此过,暮气沉沉,如同不修武道的凡人,临至耄耋之龄,半截入土的老者。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而最高兴的莫过于王逸云。
师尊……
老者抬头,眸光犀利犹如虎狼,寒意逼人,乖徒儿有何话要说?老者举手投足间,身上自有股久居上位者的威势,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青年缩缩脖子,很快就镇定下来,老者眼中闪过少有的赞许之色;他硬着头皮道:“师尊,若是喂服此人救命丹药,而药石无医,师尊还打算在此等下去?”
若他一来就说丹药无效,这是在质疑老者的能力,他一个修炼多年的老怪物,竟然救不了小小武者;师父估计不会念及师徒之情,当场翻脸都是有可能的。二来若说此人已经没救,死得透彻;估计他会被老者一掌给拍死。说得委婉些,既保全自己性命无虞,又不让老者脸上难堪。
果然,老者身上的威势缓缓收敛,脸色好看了些,这几日来老者总是阴沉着脸,压抑得快让他窒息。笑颜只是一瞬,很快就沉了下来,他都怀疑老者的那一抹笑意是否流露过,难道是他眼花所至?
所幸的是他心里的石头落下,在没有感觉到那种压抑的感觉,沉凝的氛围有所和缓,老者声音冰冷,即使沐浴阳光下,也有种置身极寒的感觉,老者沙哑着声音道:“无妨,在有两日,丹药才会彻底发挥功效”!若两日后无果,就离开吧!说这话时,他似用尽了全身所有的气力,赵铭瑄‘嗯’了声,跌伽继续修炼。
赵铭瑄真的有些担心,若师尊就此偏执下去,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人一旦陷入偏执,那么做事将会不计任何后果。他的师尊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师弟跟着师父时日尚短,或许不清楚师父的为人;但赵铭瑄可是清楚的知道,师父偏执起来,会有多可怕!
那年赵铭瑄十岁,懵懂无知;师父培养毒人就如同养蛊,遴选出与毒虫最契合的毒人,淘汰的毒人则在毒虫噬咬下身亡……师尊隐疾发作,一怒之下将培养的近半药人吸食殆尽,毒虫爬满全身,生生蛰咬而死。死前跪地祈求饶恕,或怒目而视,或咒骂老者祖宗十八代。
老者眼中布满血丝,喃喃低语,死了~死了~死了,如此珍贵的丹药,竟然救不活他?难道老夫命该如此!世事总是如此难以预料,后天毒体的出现,先是给予他极大的希望;让他沉寂多年的心,慢慢活络起来。之后是失望,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并无太多意外;多年来,总是在希望与失望中徘徊,他都快有些麻木了。
王逸云嘴角泛起抹苦涩,暗暗嘀咕,这都三日三夜了,水而不饮,谷而不食?不眠不休的枯坐在这,只是闭目打坐;就是为了守着具生机枯寂的尸体?在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崩溃的,原因无他,这三个日夜以来,王逸云可是五谷杂粮未食,滴水未进。
周遭蛮兽奔走,在他眼中活脱脱的,就是顿可以裹腹的肉食,可惜的是他不敢妄动。
他无法像师父、师兄两人那般辟谷,他饿得是饥肠辘辘,头晕眼花;有种掘根而食,捉虫添餐的冲动。他摇摇头,忍住掘根食虫的冲动;最后饿得他实在无法,只得食露珠来充饥。但昼夜之短,所形成的露珠少得可怜,非但不能充饥,反而越发饥饿,他的肚子就如同无底洞,永远也无法填饱,永远空虚。
饥饿感十足,王逸云眼前出现玉盘珍馐,看得眼冒贼光,口水打湿衣襟而不自知;探手却抓了个空,出现眼前的不过是虚妄。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直至最后,他都有些分不清真假。只能通过冥想来抑制腹中饥饿,很快就退出冥想状态;再无法入定修炼,眼珠子滴溜溜滚转。
老者脸色愈发的阴沉,整颗心更是沉到谷底,浑身散发着冷意;若这个节骨眼上再触怒师父,他会有好果子吃?有好几次他都想拍拍屁股,起身准备离开,去找些吃的东西,来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他总不能陪着师父、师兄饿着肚子吧!况且他又不傻,师父看似整日阴沉着张脸,实则他估计,现在师父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