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鑫泰右臂空荡荡的,伫立在门前许久,刚要敲门,手指却是停在铜环上,他多少有些怯意;这么多年来,他从未看得起自己这二弟,猛然间回过头来,却发现弟弟变得有些陌生,愈行愈远,但他身上多少还有些曾经的影子存在!泰儿~爹,你来了;泰儿呀~怎么不见逸云那小子?二弟自那一役之后,就将自己锁在屋里,我也数日未曾见到,所以来看看。
嗯~能看到你们兄弟和睦相处,我也就放心了;爹~你的头发。哦~这几日里,爹生意上频频受挫,弄得我是焦头烂额,却始终找不出幕后黑手,可恨啊!王磊正值壮年,却显得老态,鬓间多出了几缕银丝,脸上更是多了些许横纹,眼袋青黑。爹要我帮忙么?不了,你还是安心调养好身体,生意上的事就交给为父吧!
王磊拍了拍他肩膀,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爹~我…去吧!二弟快开门,大哥看你来了,然而屋里却一片死寂,久久无人回应,二人相视一眼,刚拉门环,轻轻一碰,嘎吱…门应声而开,微尘抖落,屋里有些潮湿,透着股淡淡的霉味,霉味钻入鼻孔,让他眉头不禁一皱。
呼~阴风阵阵吹来,砰…身后突的一声炸响,王鑫泰眼皮一跳,猛地转身望去,却是抵棍掉落,窗户猛地阖上,吐出口浊气,屋内贴满了镇鬼符、辟邪符咒之类,跟前垂落一物,忽的掠过面庞,面上搔痒,他陡地退了一步。定睛一瞧,呃~却是只拇指大的灰褐色长毛蜘蛛,将之拂落一旁,摇摇头,自嘲一笑,他何时生得这般胆小?
两边书架陈列,挨边挤着四处花坛,八仙桌上六枝蜡烛燃烧着,灼灼蚕泪幻琉璃,案上积了层厚厚的蜡泥,只见榻上蜷缩着人影,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脸上血色浅淡,嘴唇淡粉。二弟,你这几日禁闭房门,不吃不喝,我和父亲都很担忧你,随我出去吧!王逸云猛地挣脱他的手,缩进角落,鬼…有鬼,你别过来;弟弟你说什么混话呢,我是大哥啊!
你好好瞧瞧,看着我,弟弟看着我的眼睛,王逸云凑近一看,缓过神来,脸色忽的扭曲变得狰狞,砰~不用你来可怜我。王鑫泰滚了一圈,扯开青色纱帐,咳咳咳…抹去嘴角血迹,刚才挨得力道可不轻,至少有五六分,若是如此他也不至于栽了跟头,方才那一掌,他竟察觉到王逸云泄露出几缕元力,这可就不寻常了,达到脏腑境就可掌运元力。
麟栩焘你都死了,为何非缠着我不放,你怎么不死干净点?鬼…有鬼…王逸云瑟瑟发抖,忽的掀开被子,只见他双手合十,磕头四下,你就放过我,来年给你多些烧楮钱啊!呼~砰咚…鬼…恶鬼来找我了,王逸云拉扯纱帐,挡在跟前,啊…鬼…鬼,狼奔兔脱,满脸惊恐,砰嘭~掀翻桌子,屋里暗沉了几分,火~起火了,他慌忙扑打着身上的火!
身上传出阵阵焦糊味,他费了番功夫,算是将火给扑灭了,咚咚…屋里传来敲击声,却是风刮木击,他一屁股坐倒在地,蹬着脚,身体一点点地往后退去,王鑫泰起身,单手抱住他的身体,把他按落在床。弟弟看着我的眼睛,王逸云撇过头,咕哝道:鬼…有鬼抓我来了,弟弟你清醒一点,这世上没有鬼。砰~王鑫泰踉跄倒退,胡说…鬼不就在我面前?
索命来了,我还不想死,呸~吐口唾沫,妖孽~看我的镇鬼符,符纸贴在他脸上,王鑫泰扯下符纸。弟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疯疯颠颠的,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些年他做了太多错事…最终还是将手放下,砰砰…身体硬捱了几拳,左手紧紧地抓住他不放,弟弟醒醒…王鑫泰闷哼几声,逆血上涌,喉头一甜,他将之生生咽下。
王逸云倚靠在他肩上,呢喃一声,哥…你刚才喊我什么?有鬼…麟栩焘来找我报仇了,别走…你别走…有鬼…他就在这,我怕,王逸云呼吸变得急促,冷汗直流!王鑫泰只觉衣角一紧,弟弟别怕,哥就坐在这护着你,我不离开…谁也别想欺负我弟弟。他的眼睛缓缓闭上,待他睡下,王鑫泰将他平躺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他前脚刚走,王逸云倏地坐直身子,抱着膝盖,瑟瑟发抖,鬼…鬼…嘎吱…王磊来来回回踱着步子,逸云如何?二弟的状况不太好,情绪时好时坏…噗嗤~王鑫泰倏地喷出口鲜血,色泽墨绿,泰儿你中毒了,快叫医师前来,是谁害的你?他摇摇头,方才在屋里,不小心被蜘蛛给蜇了一下,说完昏死过去…
医师,我儿情况如何!老者抹去额头汗水,王家主不必担心,毒已解,他已无大碍。来人…重重有赏,灰袍老者一捋胡须,微笑道: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王家主无须如此!欸~医师,我话既已出口,岂有收回的道理;他声音陡的一沉,医师难道想让王某失信,在京城无立足之地?不敢,只是…王磊脸色一沉,老朽这就收下家族的好意。
医师,王某敬你一杯,家主~二公子的病,王磊脸色一黑,放肆…谁让你上来,扰了本家主的兴致,仆役一个哆嗦。王家主可要老朽瞧上一瞧,子虚乌有的事,医师莫要当真;家奴不懂事,让医师见笑了,还不退下,诺。酒足饭饱之后,王磊亲自将老者送出门,脸上含笑,医师慢走。来人,给二公子送上些定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