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刺杀任务的完成,让他心底一松,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口里吐出一口浊气,舌头上下卷动,舔舐着干裂的嘴角,唇边带上一抹清润凉意,当然完成任务这不是最主要的,在他看来顶多算是个陪衬。而最重要的便是在此战中收获的意外之喜了,由初入剑息突破至剑劲二境,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多了层保障。鬼弈珄冰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罕见地微笑。
咳咳~他一连咳上数声,喘了几口粗气,却不小心扯动了身上伤口。刚结痂的伤口再度撕裂,细小血珠迸出,热流汩汩,滴答…竹间一阵寻觅翻找,觅得仙鹤草搓碎敷于患处,血固凝浆逐渐干涸。竹林间悲戚渐止,事已至此过度伤悲已是无用,文君拧眉,揉揉眉心,朝廷内究竟是谁暴露了他们行踪?武侯睁开双眼,脸上一阵凝重,文君眸光一转,武侯怎么了?
武侯沉默不语,来回踱步,绕着破坏的痕迹细细打量,忽而眉头紧蹙,半晌才开口道:“就算是我也不曾入得枪之门槛,而吾皇……他略作沉默,转而又道,但凡是武者终其一生很少有人能够触及诸般兵器的真谛,始终游离其外而不得其门入,用而不精,而达到剑劲这个境界更是少有人及,凤毛麟角,他称之为第一人也不为过。”武侯你是不是太过夸大其词了?
他摇摇头,深深地看了眼文君,我并非夸张,文君并非武者,或许并不清楚对于一个武者而言,当修为难以突破,转而窥破刀剑戟等的真谛才是武者最渴望的,这样能大幅度提升武者的实力。武侯神思悠归,面色沉重道:文君你可有何手段能查出真凶?武侯~你先让我好好想想,文君偏着头颅,皱眉思索,棕褐之眸定定地望着青翠玉竹,眸子间闪烁着乌光。
文君深吸口气,有是有,不过此禁法限制极大,就连我也不曾用过,再者得有物临摹才行,可是这周遭并无此物,所以…武侯眉头一皱,沉思良久才道:“文君且看,这剑痕是否可行?”他摩挲着下颔,不确定道可以,我且试试看吧!文君一手托着砚台,指尖转动笔杆,湖笔在五指间旋转数数个来回,轻哈口气至毫尖,浩然正气萦绕笔头,湖笔泛出荧荧光泽。
文君以正衣冠,恭恭敬敬的拜上五拜,一叩拜苍天,二叩拜地及万众灵,三拜儒圣与先师,四拜君王,五拜亲,心归于平静,湖笔归真返璞,光芒渐渐的黯淡下去,他站起身来,轻轻拂去衣裳上的灰尘与败叶。执湖笔蘸墨汁,笔尖在雕纹内台沿轻蹭数下,细细沾染上剑痕……柳叶眉轻挑,眉头紧紧地蹙着,柳叶眼微微眯起,指尖轻轻地摩挲着腰间的圆润玉佩。
过得许久,武侯询问道,文君可否有线索?文君揭下纸张,轻轻地摇了摇头,转头过来,这烙刻于竹上的剑痕气息早已中断,连我也无法探查到源头,所以…非吾力所能及之。武侯眼中露出一抹失望之色,轻风徐来碎丝拂面,乱了他的心绪,一拳轰落,咔嚓一声,手臂粗的翠竹倒下,他全然不顾染血的指节,就这般任它流淌着,血丝缠绕着他的手指,滴答…
他挪开脚掌,蹲下身来,嫣红沾染,他轻轻捻动着指尖血迹,放在鼻尖轻轻一嗅,嗯~眉头倏地展开,文君过来一下,武侯你有何新发现。拂袖擦拭去地面的血迹,一道狭长的剑痕映入他们的眼帘,此剑痕较之前的剑痕要更深更长,且有着淡淡的剑劲气息,若是在迟上一时半会儿,相信再过不久地上的气息便会消散。笔墨染之,纸张贴着地面轻轻地复刻于纸上。
生怕他一不小心,就给破坏掉好不容易才寻得的线索,剑痕上残留的气息消散,嘘~吐出口浊气,他捏了把冷汗。珍而重之的取出紫檀兰花匣子,掀开素帛,其内静静的躺着兔肩紫毫玉竹笔,笔杆是由青白之玉雕琢而成的竹节,笔落时疾,时缓,时而轻柔,时而力沉,写出‘追溯’甲骨文二字,氤氲光辉萦绕其身,儒圣虚影沉浮其后,挥笔成章。
画面缓缓地倒退着,殷红回流,虚幻人影拂动,文君捏着纸张的手轻轻地颤抖着,纸张仿似灌了重铅一般不断地朝下沉着,他又使劲的托住使之不坠,额头沁出涔涔的冷汗,豆大的汗珠滑落下巴,啪嗒…啪嗒…武侯看得直皱眉头,然而画面未至一半,交战的画面砰地一声,轰然崩碎,氤氲光辉散去,文君面色唰地煞白,儒圣虚影更是淡化了几分。
虚影忽地抬起巨手,将他与外界隔绝开来。浩然之气笼罩其身,武侯靠近前来,却被一股柔和的劲道给弹开,他眉头一皱,只能默默的静候着。璀璨光眸与文君对视着,文君拜九,一股柔和的力道将他轻轻托起,虚影嘴唇开阖,后世儒生,汝师赐尔三次底牌,以入世修行,今冒然用之可曾有悔?他轻轻摇头,弟子不曾悔过,立天地心、生民之命,继往圣绝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