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在京城的房子是个四进院子,每一进院子都带有东跨院和西跨院,占地面积相当大,乃是黄家祖产。
按理说以黄育才的官位,在家里自然说啥是啥。可实则不然,他虽然已经五十来岁,可上面尚有一位老父亲在,并且这位老父亲身体还算健硕,目前在鸿胪寺担任左寺丞这个闲职。
黄育才的爹,自然就是黄月英的爷爷。
老爷子尚健在,黄家的主院自然轮不到黄育才来住,而是由老爷子在住。除他之外,另有几个家丁丫鬟伺候。
虽然官职比父亲都高,但黄育才在老父亲面前可不敢摆谱,过来后先由丫鬟通报,他则站在院外等候,没有父亲允许,连走到廊下躲躲太阳都不敢。
好一会儿后,老爷子让丫鬟把黄育才请了进去。
“都快到吃饭时间了,特意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老爷子问道。
黄育才看了眼两旁的丫鬟,老爷子会意,让她们都下去了。
黄育才这才将皇帝出的策论题目告诉了老爷子。
“爹,你说皇上这是何意啊,我总感觉这个题目没那么简单。”
黄老爷子只稍微想了片刻,便心知肚明了:“听闻万三重就任应天府同知后,十分能干?”
黄育才下意识点了点头:“确实,此人颇有些才能,但他更精于治理,大局上差了点,在这扔块石头都能砸到几个官员的京城,他这种人是吃不开的,只能为佐官,不能为主官,不然我这府尹的位置早就被他顶了。”
“你倒是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如他会治理。”
“嘿嘿,儿子可是谨记爹的教诲,不论在哪儿做官,都能拎得清,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能干什么。”
“嗯,这很好。那既然万三重治理应天府数年颇有功效,尤其是洪武十年就开始的京城街道规整,不仅让京城免于一下雨就内涝,天晴后也还是到处坑坑洼洼的尴尬,皇上岂能不想在各地效仿一番?”
黄育才若有所思:“爹,你的意思是?”
“所谓科举,对咱们这些官员来说已经无关紧要,对于学子来说也只是做官的登天路而已,但对于皇帝来说,却是分辨学子才情、抱负、德操的工具,皇帝岂能不比官员上心?尤其是咱们这位皇爷,那可是相当勤政。
一来,他是想借此机会考验下学子们的能耐,看看他们这些身在应天府的人有没有注意到应天府、尤其是京城的改变。
我敢说,但凡有学子真注意到了万三重的厉害之处,加以学习归纳,再把自己的理解写在卷子上,皇帝看了都会很高兴。
二来,如果有的学子一心只想着读书,对其它事情根本不关心,那么,这场策论必然考不好。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若是他们痛定思痛,回头再好好看看人家答得好的人的卷子,那他们大概也能明白过来。
而将来这一批人里,或许也有学万三重学的不错的,等他们考上举人、进士,外放做官,就难免会在自己治下加以效仿,久而久之,外地的治理也大概不会差到哪儿去。”
黄育才听的如痴如醉:“原来如此啊爹,您真不愧是老臣了,对皇上还真是了解,儿已经知道到时候该怎么选出好答卷了,等学子们的答卷选出来,我再把其中不错的送去给皇上看看,他估计会很开心。”
黄老爷子不置可否的说道:“你要是多把这些小心思放在正事儿上,也不至于被万三重比下去。罢了,照着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为父也不指望你有太大出息,你年纪也不小了,能在应天府尹的位置上坐到致仕的年纪,也足以光耀我黄家门楣了。”
黄育才眼珠一转:“我被万三重比下去?可他现在官阶比我低了两阶啊,难道……?”
“不错,我估计皇上应该有意外放他出去当个布政使,到时候他的官阶就比你高了,作为太子一手提把上来的官员,将来他就是接任丞相,也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