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朱七牛的演唱,他想起了曾经因为救他而被箭矢射杀的姓张的亲卫,想起了那个带着百人就敢开路拼杀的年仅十七岁的小将,想起了人称常十万的开平王常遇春,想起了……太多太多。
而这些人,大多数都没得好死,有的甚至在战后连尸体都找不到了,立得只是一个衣冠冢而已。
纵是老朱,也不禁潸然泪下。
“好曲子啊,朱七牛,咱有时候都觉得让你科举当官都是屈才了,你该去当个俞伯牙、钟子期那样的人物才对。”
朱七牛当然知道高山流水、伯牙摔琴的典故:“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朱元璋大点其头:“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朱七牛嘿嘿一笑,忽然就透出了几分憨气:“其实我更想做一个侠客。”
“侠客?”
“嗯,就是那种……嗯……那种……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侠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老朱:……
用手指遥遥点了朱七牛几下,朱元璋哈哈笑道:“这小子终于到了做白日梦的年纪了,宋濂啊,小树不修不直溜,你可得好好管教,别让这小子长歪了。”
徐达跟着说道:“皇上,现在倒还好,再过个几年,等他十来岁了,那才是真正犯傻的年纪,搞不好他会爬上高楼看着底下的人,觉得其他人都是凡人,唯有自己最能看透世事。”
汤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也可能他会坐在花坛里伤春悲秋,还觉得自己这样非常的……高深莫测。”
宋濂被汤和这话逗笑了:“信国公此言在理,但是无论是自觉看透世事,还是自以为是的伤春悲秋,高深莫测,都还不算什么,其他人又不知道。就怕他到时候喜欢往大街上钻,故意搞些莫名其妙的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引起别人的注意,别人嫌弃或怪异的看着他,他还以为别人是在崇拜他、爱慕他呢。”
朱元璋再次被逗得哈哈大笑:“你们说的都很对,看来大家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啊,回想过去,还真是有趣的很啦。”
其他文武百官亦纷纷发言附和,全都很赞成这种说法,想来也都是有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青年往事,即不想回想,觉得羞耻尴尬,又有些忍不住想回想,忍俊不禁。
过了片刻,大殿内的众大人便都会心而默契的齐齐笑出了声,众多笑声合在一起,都要把房顶给挑了,氛围十分欢快。
就连太子朱标也没免俗。
唯有朱雄英和朱七牛不明所以,压根就是懵逼的。
但他们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哈哈哈哈’笑了起来。
见他们啥都不懂,却笑的比谁都开心,大人们越发被逗笑了,于是笑声越大,不少人眼泪都笑出来了。
好一会儿后,众人才止住笑意,开始评价朱七牛这首歌。
“真不愧是朱解元的作品,一如既往的简洁、新奇、好听、直抒胸臆。”
“这首歌跟他之前那首梦在燃烧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来朱大人平时没少看三国演义,他唱的这是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单骑救主的故事吧?”
“人人都说关公才是三国时期的忠义典范,要我看啦,赵子龙也不差,就像朱解元唱的,虽未谱金兰,前生信有缘,忠勇付汉室,情义比桃园。”
“依老夫看来,过了今天,这首歌又要在大明流行了。嘿,你说怪不怪,朱神童唱一首歌,就火一首歌,年方七岁的他,奄然在大明文坛占据了一席之地,而且还是旁人难以撼动的一席之地,这要是他再大些,宋濂大人的大明文坛执牛耳者的位置怕是要让贤喽。”
“让贤就让贤呗,反正人家是师徒,这叫传承,咱们啦,只能羡慕喽。”
“言之有理。照这么下去,怕是明年的春闱他又要旗开得胜了,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他都得了第一,若是会试再得第一,那可就是五元了,难道大明有史以来第一个六元及第真的要出现了吗?”
“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