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天上还是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时不时还‘呜呜’刮起一阵风,老冰凉了。
满京城的人都不由得在早上起来后加了件衣服,就连一向自负身体倍儿棒的朱元璋也不例外。
武英殿中,吃过早饭后,朱元璋便开始日常批阅奏折,在其身旁,一个铜制炉子正燃烧着炭火,带起的热风时不时吹动桌上的奏折。
忽然,朱元璋叹了口气,脸上带着苦恼的神色。
一旁的朱标本来正在回复河南左布政使万三重关于今年春耕的奏折,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父皇,你怎么了?哪里出天灾了吗?”
朱元璋摇头:“没有,就是一想到本次会试,咱就有点闹心,据锦衣卫密报,考场里头相当一部分学子都感染了风寒,头重脚轻,咳嗽打喷嚏,还有一部分答卷被打湿,自觉无望考中,干脆选择埋头睡觉。估计这第二场的考卷到时候肯定会十分难看,白瞎了朝廷和士子们的三年等待,也浪费了咱的期盼啊。”
朱标追问道:“那父皇的意思呢?明年开恩科加试一场,还是宣布本次考试作废,重考一次?”
“科举靡费劳众,加恩科就不必了,至于考试作废嘛……也没有这样的成例啊,若是到时候天气还不好又该如何?”
朱标笑的冷酷:“既然如此,就这么着吧,这第二场考试也未见得就没有不错的答卷。”
“哦?”
“若是依儿臣之见,第二场会试考试上上者,当取那些答卷干净整洁、答得又好的学子,其次为答得好但答卷有损的,其次嘛,取答得好但答卷不够,用草稿纸顶上的,若人数还不够,则取那些答得好,但答卷不够的。”
朱元璋想了想,哈哈大笑起来:“说的不错,科举取士的目的不在科举,更不在成绩,而在于选取有用的人才,若是那些答得好、卷子也没被雨水破坏的,不仅实力强,运气也好,自然该为上上之选。
其次为卷子被打湿,但依旧答题者,因为他们懂得退而求其次的道理,这样的人若是当了官,不容易被腐蚀,也不容易变节,而那些用草稿纸替代答卷的,则说明其头脑灵活,懂得变通,也算是不错的人才。
那些答卷不够用了,就干脆有多少答卷就写多少的,虽然运气差了点,也比较死脑筋,但到底比那些一开始就放弃的人强得多。
做人也好,做官也罢,艰难困苦何其之多,哪怕是咱这个皇帝,不也因为想拿下丞相之位而被胡惟庸恶心了好几年吗?他们凭什么在这点小事上就退缩放弃?这样的人,就是才学再好,咱也不稀罕。”
朱标笑道:“父皇既然已经有决定,不如尽快把考核方法教给两位总裁和其他考官,让他们照此行事,再汇总其它两场考试的排名来定下总排名。”
朱元璋道:“不,依咱看来,第二场考试的排名要更加重要,总排名当以这场考试的排名为主,除非第二场排名靠前的考生在第一场和第三场的排名太过靠后,否则一律录为贡士,而第二场排名靠后者,则无论第一场和第三场考的多好,一律不要。”
“父皇圣明。”
……
皇帝担心这次没法正常取士,两位总裁也是同样,他们更担心事情办砸后皇帝会下令惩处自己。
那他们又岂会反对皇帝亲自下发的取士方略呢?
照做就好啦,反正是皇帝的意思,就算错了皇帝也不会好意思提。
每个月就那么点俸禄,没必要太拼命。
到了第二场会试考试的第三天,太阳终于出来了,温度随之上升。
不少考生都赶忙将答卷拿在太阳底下晒了起来,同时不忘抓紧时间答题。
相当一部分考生则因为答卷被雨水搞得糟糟的、这里缺个角、那个破个洞,干脆选择了咸鱼,管都不管,睡觉了事。
有的考生自觉无望贡士功名,又后悔又自责,坐着坐着就哭了起来,呜呜咽咽,跟个怨妇似得。
可谓是众生百态了。
出太阳了,朱七牛可太喜欢了,连忙把小桌子又搭了起来,就着阳光趴着答题,别提多舒服了。
到了下午时,朱七牛已然答完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