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总结的很好,把上古天真论的‘夫上古圣人之教也’这段背来听听。”
“是。夫上古圣人之教也,下皆为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
陈通微含笑点头:“不错,不错,你记得很好,那你认为打坐练气跟上古天真论扯得上关系吗?”
朱七牛可是个有灵性的孩子,师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岂能想不明白?
“难道打坐练气的关键就在恬淡虚无,精神内守,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
陈通微再次点头:“你果然有修道的灵性。不错,要想修好道,这些正是关键,所以古往今来的大修行者无不是清静无为,隐居深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怕的就是沾染俗事,费心劳神,伤害寿数。一旦真能静下心来,精神内守,恬静虚无,真气自然也就来了,此为炼精化气之原理。”
朱七牛嘿嘿一笑:“师父,你说的太玄乎,我有点听不太懂。”
“这样说罢,你看那些富家夫人,从小锦衣玉食,学些刺绣、诗文,从来就没有下地干过活儿,以至于到了四五十岁,看起来依旧风韵犹存,肤白貌美。
可你再看那些农家女子,打小就风吹日晒,下地干活,坐月子时若是碰到坏婆婆,成天吵架,怄气烦闷,二三十岁时便已然见老象了。
那富家夫人,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恬静虚无、静心养气?
而农家女子,又何尝不是每日都在劳心费神、耗费精气寿命?”
“原来如此,那我懂了,所以我只要打坐时什么都不想,就能达到这些境界吗?”
陈通微点点头,又摇摇头:“人在清醒的时候想什么都不想是很难的,你可以试试,要么你坐着坐着就睡着了,要么你心烦意乱,坐不住,要么……你真能打坐成功,我也说不好。”
“那我试试吧。”
“嗯,你先试试,我为你护法。”
“谢师父。”
“你开始打坐吧,眼睛半闭半睁,定定看着鼻尖,任何事都不要想,这叫心头莫放一丝头。”
“是。”
朱七牛半闭着眼睛,怔怔看着鼻尖,强行压住各种念头……却连三分钟都没坚持住,眼皮便开始上下耸动了。
脑海之中更是念头迭起,一会儿想到今天下午看的一个病人的药开的不太合适,甘草应该少半钱,一会儿又想起以前在大河村摸鱼的趣事,一会儿想到明实录里的记载,并算出朱雄英只剩不到四个月的寿命,一会儿又想起溧水县怡红院那几个大姨和自己留在那边的墨宝,就……挺羞耻的。
各种念头一起,各种情绪也就一起来了,朱七牛的神色开始变换。
陈通微看在眼里,心中已然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但他并未多说什么。
又一炷香后,朱七牛彻底坐不住了,一会儿觉得头痒,一会想伸展下双腿,一会儿又想喝点水,坐立不安。
“师父,我坐不住了。”朱七牛有些痛苦的睁开眼睛,委屈说道。
陈通微笑道:“无妨,若是你第一次尝试就能入定,那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星宿下凡了。回去吧,无需多想,以后再试就是了。”
“哦。”
朱七牛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有些不服气的再次试图打坐。
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保持打坐的姿势,而是躺着入定,结果嘛……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直到进入梦中书房,朱七牛这才察觉到自己再次入定失败。
下意识来到书桌旁,朱七牛打算继续看医书,却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进入梦中书房的是我的意识,而不是我的身体,而打坐就是要忘掉身体,寻求本真,那这个形态下的我是不是更容易入定?”
“毕竟意识形态下的我,不会饿,也不会身体痒,少了许多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