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牛当然不是在消极怠工。
这都是皇帝在密信中教他的法子。
总而言之就是尽快平稳放权,不要表现出一丝对权利的留恋,以免太上皇起更大的疑心,节外生枝。
有时候朱七牛掏出皇帝的密信再次拜读时,忍不住会笑出声。
当皇帝的,却亲自给臣子出谋划策,教导臣子成功上岸。因为怕臣子不服气,还各种安抚,千叮咛万嘱咐,这样的事儿就是翻遍了史书,也找不到第二桩啊!
朱七牛真是很难不感动!
正如太上皇的举动他很难不反感不寒心一样!
不过嘛,朱七牛也没有太反感太寒心就是了。毕竟早在他当初决定站出来时,基本就已经考虑到今天了。
朱七牛可不想做年羹尧。
事实是,眼下鞑子被杀破了胆,草原上的治理模式已然固定,可以复制,第一道长城又快要彻底收尾了,就连太上皇都有意把边关上的几个藩王改封到草原上来,朱七牛早就觉得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皇帝给他出的主意,也正是他给自己设计的功成身退的路。
换言之,他一开始制定的复杂周全的蚕食计划中也有这一步。
便是这个时候,一个朱七牛有担心过、但并没有特意去掩盖的炸弹爆炸了。
时值建文九年四月十七日,就跟邀好了似得,都察院的十数个御史言官并各部数十个官员齐刷刷给皇帝递上了折子,参奏朱七牛不知检点、倒行逆施、欺君罔上等九款大罪。
而事实上呢,他们的依据只有一个,那就是朱七牛开设的羊毛衫厂里全是女子,不符合几千年来的规矩。
看完这些奏折,皇帝气得要死,很少见的在武英殿里摔了东西,都要破口大骂了。
皇后心疼皇帝,连忙命人去请太上皇过来安抚皇帝。
朱元璋得知消息又吃惊又心疼,赶过来一问,再一看那些奏折,同样有些气愤。
挥手赶走那些太监宫女,只剩父子俩时,朱元璋道:“咱是想让朱七牛回来,以后别沾那些朝政啊、军务啊,安安稳稳的富贵过一生就是了,可是咱也没想让他背着罪名回来啊。
这些腐儒们还是这么可恶,什么话都敢说,还什么牝鸡司晨,阴阳颠倒,有那么夸张吗?
不就是一帮大姑娘小媳妇儿凑在一起做衣裳吗?哦,他们自己家的媳妇儿、姐妹、女儿难道都是整天游手好闲?
标儿,你就别气了,这些御史言官和腐儒就是这个鸟样,看着就让人心烦,你要是不想处置,把奏折留中就是了。
你要是嫌不解气,也可以把朱七牛喊回来跟他们对峙嘛,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以朱七牛的口才,指定能把他们说的吐血。”
看着侃侃而谈的父皇,朱标心中明了,这事儿怕是少不了父皇在里面串联使力。
而很多官儿呢,眼看着斌国公似乎越发功高震主了,开始放权寻求功成身退,有的官儿就想顺势把他踩下去,拍皇室马屁,有的是因为记恨想痛打落水狗,于是就都跟风上奏了。
明白归明白,皇帝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点了点头:“来人啦。”
皇帝的贴身太监推门走了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你再去趟草原,传朕的口谕,让斌国公回京休养一段时间,草原事务一概交由燕王朱棣代为处理。”
“是。”
朱元璋心中暗爽,又关心了皇帝几句,见皇帝恢复平静,便又回宫殿接着跟徐达他们打牌了。
太上皇前脚刚走,后脚太子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父皇,看来李增枝在蒙古啥都没调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