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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的晚上。
吃过晚饭,朱七牛洗漱了一番,换了身秀才服,这才坐上马车,由车夫赶车一路来至在了秦淮河。
随着大明的经济逐年提高,百姓生活逐步改善,富裕之家陆续增多,这秦淮河的生意是一天好过一天。
沿着河道两岸开的风月场所也是一年比一年多,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群数不胜数,稍不注意就会造成拥堵。
朱七牛有年头没来过这里了,掀开窗帘往外一瞧,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客人或许也还是那些客人,但当年那批招蜂引蝶的大姨们却都不见了,换成了另外一批大姨。
而这批大姨呢,其实已经不能算是七牛的大姨了,很多比他的年纪都小。
比起第一次被常家三兄弟带来这里时,朱七牛成长太多了,已然明白大姨或许是生活所迫才干的这份差事,缺的却不是衣服和吃的,而是钱、地位、尊重……冤大头。
朱七牛想要救济他们的理想也就无从谈起了。
他不免有些感慨。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马车并未停留,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便到了书香雅苑。
书香雅苑虽然也是秦淮河的风月场所之一,但跟一般的青楼还是有区别的。
简单来说就是这里的姑娘都被包装过,各自有各自的人设,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段、文才等都不是一般姑娘能比的。
自然地,其身价也就超出一般姑娘太多。
她们更对外宣传卖艺不卖身,做足了噱头。
那么,卖身、包夜、包月就是另一个价了。
用多日的空窗期换取一两日的暴利期,这生意啊,硬是做得。
其高格调的最低消费,使其杜绝了大部分没钱的客人,而有钱的爷们呢,最爱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因此风流的有钱的官宦公子、士林才子等挺爱来这里办诗会词会的,一个月少说也得办个十几场,常有佳作流出。
朱七牛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好歹以前也是当过应天府尹的人,还是早就有所耳闻的。
而事实上,书香雅苑还是应天府的纳税大户之一,每年都会按比例缴纳一部分税款供府衙开支。
拿着此次举办诗会的主人亲自送上门的请柬,朱七牛很轻易便进入了其中。
此时诗会尚未开始,华灯初上的时间里,来得较早的才子佳人们就在院中或坐或站着闲聊,并无人特别注意到朱七牛,只当他是普通来客。
灯光略显昏暗,院中又有树木遮光,朱七牛在院中穿梭,从不少人旁边经过,并无人认出他来。
或者说,就算有人觉得眼熟,也不会真的以为是斌国公来了。
毕竟他可是京城出了名的不染风尘,谁又会想到他居然会突然跑到这种地方来参加诗会?
朱七牛最终驻足于一张空无一人的石桌旁,自顾自坐下,倒了杯茶,慢悠悠喝着,等着诗会开始。
片刻后,又一个三十多岁的秀才打扮的人过来了,坐在了朱七牛旁边的桌上。
坐了一会儿,这人有点坐不住了,于是轻轻拍了拍朱七牛的背,攀谈道:“这位仁兄,敢问高姓大名啊?”
朱七牛是背对着他的,闻言,微微偏头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萍水相逢,何必询问姓名呢?”
“也是,你倒是挺有性格,像你这样的性格,科举一定是屡屡不中吧?”
“为何这么说?”
“越有性格的人,就越容易离经叛道,到了官场上也就越容易桀骜不驯,惹出事端,不好管控,考官自然不会给高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