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多人盯着看,饶是黄育才脸皮一向很厚,也不禁有些脸红。
心中也不免回忆起新婚时与妻子的点点滴滴。
那时的他,初入官场,意气风发,一心想要做出些事来,对老父亲的晕晕吞吞的做官风格十分看不上。
结果呢,在官场之上四处碰壁,被人各种刁难使绊子,像极了初入官场的黄日高。
那时他想找人算账、报仇都不知道该找谁,那些官儿都太阴了!
又烦躁又憋屈的他,也就只能在家里沉淀、解闷儿了。
可是呢,妻子也是个自幼读书识字的主儿,学的一肚子锦绣文章,英姿飒爽,自有一番傲气,不仅没有想方设法逗他开心,反而总是说教,动辄就唠唠叨叨,让他连在家里都不清净。
一来二去的,他实在受不了了,放衙后也不爱回家了,反而在外面养起了外宅。
再之后他就把外宅娶进门当妾了。因为外宅怀上了他的孩子。
那时,黄育才年纪尚轻,精力充沛,官场上又各种忙碌,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想家长里短的事情,他也一直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亏欠了妻子,反而觉得是妻子自己不够好,相夫教子很失败。
可如今呢,情况又不同了,黄育才年纪大了,性格越发沉稳,精力也不济了,就连记忆力都差了不少。曾经那个爱得要死的妾室,也是常年独守空房。
过往的久远回忆却反而涌上了心头,挥之不去。
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年轻时、那个人生转折点的黄昏时分。
那时的黄家还没有如今这么富裕,老家大河村的地也没有如今这么多,一年收不上来多少地租,官场上的迎来送往又太过花钱,靠着黄育才和父亲的一点微薄俸禄养家根本不够。
黄王氏虽然出身不错,那时却并没有娇生惯养,反而抓紧时间接了些做衣服的活计,用刺绣手艺挣点小钱贴补家用。
那天黄育才又在官衙里受委屈了,还跟上司吵了一架,差点打起来,回到家还是气呼呼的,正在做刺绣的妻子连忙去把提前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黄育才却累的根本不想动,妻子喊了好几次,他都在那里推脱。
妻子也不好说啥,便自顾自先吃了晚饭,然后继续做刺绣。
黄育才虽然也知道妻子不是善于迎合的人,见妻子只顾着忙活,根本就不太在意自己情绪的样子,却也还是越想越气,于是……就有了婚后第一次负气出走,外加夜不归宿。
可当他第二天回家时,妻子却也没有逼问他到底上哪儿去了,只是依旧操持着家里的事情,缝缝补补,洗洗涮涮。
那时的黄育才自命不凡,岂能看得上这样的妻子?更别提他昨夜在外边遇到了那个外室,一夜风流,好听的话听到腿软。
打那之后,夫妻二人之间便有了隔阂,貌合神离。
如今仔细想来,人情烂熟的黄育才不禁有些红了眼眶,悔不当初。
“是我自己无用,仗着是个少年进士就目中无人,跟个愣头青一样在官场之上横冲直撞,还不听老父的教导,结果到处碰壁,回到家里却还迁怒到了她的头上,觉得她不够好,安抚不了我。”
“可是她在家也不好过啊,上照顾老的,下照顾小的,还得挣钱贴补家用,我又何尝问过她辛不辛苦,又何尝想过安抚一下她?那时的她,又何尝不年轻、不缺乏生活经验?”
“出了问题,我不想着解决问题,反而想的是逃避和迁怒,我……可真不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