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他……可老狠了!”
黄月英在京,一直没出过远门,还是经常去看望宋濂的,可太明白朱七牛话里的意思了。
“你呀你,还真是性情中人,宋先生都快九十的人了,就算哪天突然去世了,那也是喜丧,你哭什么啊。”强忍悲痛,黄月英反而宽慰起了朱七牛。
“可是……。”
“好了,别难过了,宋先生这一辈子可太精彩了,虽然没有位极人臣,但乃是大明文坛的执牛耳者,还是先皇和诸多藩王的老师,更教出了你这样六元及第的状元公,胡惟庸案他家也没受牵连,儿孙还都当了侍郎、国子监祭酒这样的高官,可以说是了无所愿,他自己也早就看开了,你何必看不开呢?”
朱七牛苦涩一笑:“话是这么说,但一想到先生如今反应迟钝还耳背的样子,我就悲从心来。”
“想开点吧,谁都有这一天的。对了,明天我想回一趟娘家,你跟我一起。”
“好的。”
……
阳光明媚的天空下,是气派又庄严的明皇陵。
在这里,埋葬着大明太宗文皇帝朱标。
一个施行仁政,在文人群体中评价颇高的皇帝。
却也是一个任内开疆拓土几千里,南北两方边境打了个遍,满朝勋贵武将无有不服的皇帝。
一大早,为了安排好祭拜太宗文皇帝的仪式,礼部的官员先过来了,到处检查,就怕有疏漏。
礼部安排的正式祭拜时间即将到来之际,皇帝朱雄英便迫不及待领着斌王朱秉文、吕王朱柏、郑国公常茂等宗室、勋贵、文武大臣骑马来到了皇陵山下,然后一步步跋山涉水,攀登而上。
来到皇陵大门之外,朱雄英难掩激动,‘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朱七牛等人连忙效仿。
看着眼前紧闭的石门,朱雄英仿佛能透过石门看见里面的先皇似得,眼中不禁涌出了泪水,心中思绪迭起,感慨万千。
朱七牛在一旁瞄了他一眼,十分心疼,但并未劝他‘想开点’‘别哭’之类的,只盼他哭了这一场后,心里的压力能小一些,以后别那么苛待他自己。
不多时,该正式祭拜了。
在礼部官员的主持下,朱雄英、朱七牛等人或哭或跪拜,虽然仪式繁琐到让人想睡觉,但所有人都还是乖乖照做,没有一丝不耐烦。
最后,由皇帝亲自捧出了敬献给先皇的礼物。
其一,吕宋国王的玉玺。
其二,苏禄国国王的印章。
其三,棉兰老岛最大的部落里的族长的权杖。
其四,吕宋承宣布政使司的地图。
其五,吕宋国王的脑袋。
依次将这些东西摆上神案,朱雄英从一旁太监端着的托盘里拿起了一封绢帛,抑扬顿挫的念起了祭文,一叙思父之情,二告吕宋之事,三讲未来方针,四求先皇庇佑。
皇帝刚念完亲笔所写的祭文,山上忽然就刮起了一阵风,吹动着树叶,也吹飞了纸钱。
目光追寻着飘飘荡荡的纸钱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朱雄英这才吩咐道:“礼部派人找好方位,就在父皇的陵墓大门前搭一座亭子,专门存放这五件贡品,后世之君若有何功绩足以告慰先皇,也可亲来祭拜,照此行之。”
“微臣遵命。”
“这亭子嘛……这叫明象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