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代朕去探望一下宋先生,送点人参之类的补品,再派人去告知一下在京的皇叔们,他们大多在宋先生手下读过书,尽量都去关心一下吧。”
“遵命。”
……
坐上马车直奔宋府,中途皇帝的龙车不知闯了多少红绿牌,负责维持交通的衙役见了,意识到有急事发生,连忙头前开路,保证一路顺畅。
到了宋府门口,朱七牛一跃从车上跳起,跌跌撞撞奔向宋先生的房间。
刚到房间门口,便瞧见一堆人挤在外面,其中有宋先生家的远方亲戚和学生,也有朱大牛、朱二牛这样跟宋先生关系不错的后生。
见斌王殿下来了,众人连忙让路。
朱七牛顾不上和大家寒暄,三两步进了房间。
房间里却也不少人,有朱四虎、赵兰、黄月英等人,也有宋濂的儿孙,其中还有个面相古板的中年人,朱七牛以前并未见过。
“七牛你可算来了,宋先生等你好久了。”赵兰一把拉过朱七牛,一边流泪一边将他按在了宋先生的床榻边。
朱七牛向床上看去,只见宋先生从上到下打扮的一丝不苟,精气神也恢复了许多,眼神不再浑浊,嘴角也不再时不时淌口水,整个人除了呈现出一丝老态,竟跟初见时没太大差别。
朱七牛不喜反悲。
这是回光返照啊!
“先生!”朱七牛带着哭腔喊道。
宋濂咧嘴笑了笑:“七牛你来了啊。”
“嗯,学生来了,先生,你有什么吩咐?”
宋濂再次一笑,给了大儿子一个眼神。
宋大爷会意,客气的将众人请了出去,只留下朱七牛一家和自己一家。
宋濂上下好好打量了朱七牛片刻,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摸了摸朱七牛的头:“一晃二十二年过去,七牛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机灵古怪的小孩子了。”
朱七牛的眼泪‘簌簌’落下:“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回到过去继续当小孩。”
“说什么傻话,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若只有生,没有死,后来者岂不是无地可耕,无房可住?”
“那我不管,先生,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宋濂摇了摇头:“我的身体我知道,时间不多了。七牛,别任性了,听我好好说。”
“弟子……遵命。”
“我家儿孙出身优渥,不像我小时候那样吃过许多苦头,因此多少有些眼高手低,不够刻苦,不然以他们的出身、才学和天资,不至于要靠你帮忙才能坐上高位。
对于他们,我也没什么太大的期盼了,以他们如今的位置,上进的可能也不大了,只盼他们好好做人,好好做官,阖家安康。
有七牛你在,我也不担心他们过得不好。这话说来有些不要脸,但先生还是想说。
我走以后,就烦劳你多多照看他们了,朝堂之上浮浮沉沉,若他们真力不从心,或是犯了什么事,你不必太过袒护他们,若能尽早迷途知返,让他们保全性命,回家耕读,那也是极好的。”
一番话,说的儿孙们个个泣不成声。
尤其是当年跟胡惟庸搅和、差点害的全家陪葬的宋慎,更是羞愧的当场跪下,给爷爷磕了三个头。
“抱歉,爷爷,是孙儿不争气,一心只想往上爬,孙儿保证以后不会了,孙儿会做好分内的事,其它时间就以读书为主,若有疑难之事,我会找七牛参详,不会贸然乱来的。”
宋濂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能有此觉悟,很好,爷爷我死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