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珹推着她往里走,又一把将她抱坐在太师椅上,“倒没那么快,这几日我挺有空的。”
“孟姨娘她……”
话未说完,宛妍就停住了,原因是有人的手不太安分。那人还抬着头,一本正经的问道,“孟姨娘怎么了?”
宛妍耐着脾性道,“她怎么就掺和进来了?按理说,这是外宅之事,不应牵扯到一个妾室身上的。”
哪怕这个妾室不是一般的妾室,而是贵妾,是个名副其实的二房。
世珹一声冷笑,“你不知道?我那位继祖母也是孟姓。”
宛妍知道,孟姨娘与先楚国公的继室夫人大孟氏同出一族。但这就能让孟姨娘向着四房?她已经是大房的人了,怎好胳膊肘往外拐!连带着林世珩也是这般。
“你盖是觉得矛盾罢!但你仔细想想,袭爵之事应为长子嫡孙,哪怕是继任夫人辛苦育下的亲子,也无法夺去,只能使计。”
“离间?”
世珹点头:“继祖母以己私心,一路相护,令孟姨娘有恃无恐,处处拿着她的儿子来膈应我的母亲,从而让母亲对父亲不满,父亲也因此旧事重提,将姐姐离去的过错归于母亲身上,使他们夫妻失和,这便是离间。又因其一力偏袒,总将过错安在我头上,让我那些弟兄乐此不疲,也让林世珩向四房靠近,也就有了今天的局面。”
宛妍感叹道,“以一子盘活全局,搅动大房内斗,更将仇怨延伸到下一代,这真是手段了得啊。可惜命短了些,不仅没为儿子拿到世子之位,还死在了丈夫的前头。”
“你不准她是日算夜计,耗尽心血,从而误了性命?”
不消世珹点明,宛妍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在大孟氏病前,她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将林世珩记在张氏名下,这摆明是要给林世珩一个嫡出的身份。却不知是要置世珹于何地,是想让天下人笑话楚国公府尊卑不分吗?如此不合礼法,连林晋铭都忍不住要指责几句。但林晋铭一向是忙于朝事,对于家中事务,都是不怎么管的,偏这回,语气态度都如此生硬,还毫不留情的揭穿她的真面目,自然就给病倒了。
病是病了,却还不忘要求林晋铭改立林余砺为世子,林晋铭哪会同意,这便让大孟氏到了弥留之际都还在等着林晋铭点头,后来是林晋铭说分国公府一半的身家给林余砺,她才肯撒手而去。这也是林晋铭去世后,大房和四房为家产分配之事起纷争的由头。
想到此,宛妍又不禁觉得疑惑,“林相曾应过孟氏夫人,要分国公府一半的身家分给四房,但m是后来又为什么反悔了?”
“这其中发生了一件事。继祖母不在的第二年,小叔偷摸着去了那种地方鬼混,三年孝期未过,就在外沾花黏草,祖父能不生气?气着骂着就要在族谱上除去小叔的名字,小叔情急之下搬出了继祖母,又无意之中扯到了旧事,说出了当年所见,祖父这才废掉了对继祖母临终前的承诺。”
宛妍噢了一声,又问了他当年的什么所见,他本是不愿提的,却架不住她的在三追问,便说了出来,“孟姨娘本来是要许给小叔的,却是阴差阳错嫁进了大房。”
何为阴差阳错?宛妍的头脑飞速转着,“小叔不喜欢孟姨娘,孟氏夫人就塞给了公爹。可是,孟姨娘难道不会觉得做正室好过做妾吗?”
“是啊,所以她就去为自己争取了,只是进屋的那个人是父亲。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是父亲的错,而孟姨娘无辜,连父亲都这么觉得。”
这是什么惊天大事?居然这么精彩!不对……是周折。她叹气,“这一误会就误会了十余二十年,直到现在都还……我要是处于婆母的位置,真的是觉得疲累不已。”
世珹轻轻挪开她,徐徐起身,再往窗口射入的夕阳走去,“所有人都累,但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