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了我一程,我摆了你一道,这很公平啊。你若是很不喜欢,那尽可去圣上那求旨。或者,把你未说的话与我说了,我尚可再进一趟宫。”
她冷眼看着世珹:“事已至此,你喜欢怎样就怎样。我,无话可说。”
他此时也不知有多得意:“那你可要做好准备了,因为那是我家。”
她的公主宅,他是外人。
他的家,她是外人。
可没有办法,谁叫她又骗了他呢,还一再掩饰,哪怕遮盖不住,也不做亲口告诉他的那个人。
他盖是很早就开始谋划了吧。短短几日,他就已经将双粼院和旁边的听雪斋给打通了,还重新修缮了一遍,风格惧是按照她喜欢的那样来,更有在院中的空地上安了个秋千上去。
他还说,后山也在修着,但因积雪深厚,不好动工,只改了些许地方,大概等到明年开春,才能彻底修好。
以及,他怕她睡不惯新床而特意垫了几层软被在床上,还为她熬了安神汤。
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的去求旨,不对,是她拐了一道弯的告诉他事实,这概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只可惜,一切又都走偏了。
看着她犹豫着接下他手里的安神汤,却又没有半分迟疑的喝下去,他不禁生出疑虑:“你为什么总是给我这样一种很想求生却又不很惜命的感觉?”
宛妍语气轻柔:“我明明是在讨好你啊。”
“嚯,那么乖。我真是受宠若惊。但别是又在想什么计来算我骗我吧?撒谎精。”
宛妍只得尴尬一笑,“我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来算你骗你?”
“邹允平此人很好控制,只要让他认为你是没有完全信我的,而且我又这样用心拉拢,那他一定会向我靠边。这就是你的算计,不然你也不会选择让我知道那些事。万事你都给自己留了一手,不管是你的亲哥哥,你的君父,还是你的枕边人。”
她爹爹就暂且不提了,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危,她得骗啊,一直跟当今天子置气能行吗?而她的亲哥哥,她似乎也瞒过骗过,手腕上的那一道疤痕,以及问她为何去天恩寺时,她随口就诌了阿垣进来,但她那时只是不想让身为皇子的哥哥再牵进那些旧事来。
但不管怎么解释,她始终都是这样一个精于算计的人。
她暗暗叹了口气。这里头,有太多的算计,里的外的、明的暗的,早就成了一团污泥,那里面的人满身污秽,怎么也洗不干净,最后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了。
他看着那个沉默不语的人:“本来我也不想说这些的,但临到头我又觉得不甘,你看看这屋子,全是我满心满意为你安排的,只为给你一个惊喜,你却……你的心怎么捂都不暖,像个石头一样冷。”
“有很多事我都没办法选。我不得不用伤害你伤害别人的法子来保全我和我想要保全的人,我只能尽力的补偿你,你应该能感受到我对你的那种……宽容。额,我不太会说话,也想不出别的……”
世珹忽然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这么做了?”
宛妍无话可讲。只能听着他继续说:“你怕是很矛盾吧,一时会为自己感到不甘,一时又觉得对不起我,更更会为了某些事利用我,故而总在伤害我和愧对我之间。但是,我想告诉你,你若有不得不做的事,就尽管去做,因为往后我可能也会这样,可你一定要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会尽力将事情做得圆满,不要不信我,至于愧疚不愧疚的,我觉得我不需要,不然我会往那个死胡同上走的。这些你都能明白吗?”
“我能,但我必须跟你说句实话,我恐怕不能做到。”
世珹的心凉了又凉,“阿妍,你对我就真的没有一点真心,还是说你一直喜欢的……”
宛妍十分慌忙的打断他:“不是!你不要再讲下去了。世珹,千言万语,只得与你道一句抱歉,但有些事,我真的不能跟你说清道明。”
“合着我说这么多都是白说了,我就该一直生你气的,而不是来这说这么一堆无用且荒谬的话。”
看着世珹又从柜子里抽棉被,她莫名感到难过,大概又要站在这受骂吧。
“你让开些,我又不是在赶你睡地下!”
宛妍不得不给他让路,“那你是想……”
世珹把被子往床上一扔,“你盖你的,我盖我的,互不打扰。也免得你整日说我抢你被子,最后却搞得我没得盖。好了,你来整整,我喝个水。”
对于他的吩咐,她有时还是听的。
他去喝水的同时,也给她倒了水:“听你刚刚的话,就还有事在瞒着我,你也不肯说,那我就只有自个去猜去查了,只是这样一来,不免会将我们本来就不多的夫妻情分给磨没了。”
她轻轻点头,“瞒着你的,都是不适合告诉你的,当然,也有我贪玩的成分在,觉得骗你是一件很好玩的事,今后我会……”
会让你知道故意摆我一道的后果是有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