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与公主已经和好,父亲不必担心。”
林余石点点头,“其实都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哪怕是到御前,也不能分辨个清楚,父亲母亲自不能帮你什么,只能是一再提醒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切莫真的要叫公主难堪。再有,你哥哥……父亲知道你这些时日很少去主动惹事,说明你在释怀了,这样很好,而父亲也期待你往后能更好。”
世珹作了一礼,道了句:“儿定当尽力。”又停缓了下,“儿知道此次是冤枉大哥了,但此事真的没办法不了了之,公主那头总得有个交代。若说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都还好说,否则便会当是内宅妇人使的手段,专为我们夫妇而来,不仅是试探我与公主之间的情感,还兼告知公主我们家是有人不欢迎她的。”
林余石有些心不在焉,世珹话停了好一会,才是是的应和着。
“能这样做的,除却四房,家里就剩那么一两个,儿想不用查,父亲也能猜到是谁,若是大的做下的,也无甚所谓了,可若是小的,就……不知现在再教,还来不来得及。父亲且看该如何,左右儿不干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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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葭月初九,晴光大好,满地耀目,正是瑞敏公主出降宋氏的良辰吉日。
皇家婚仪,繁琐也盛大。驸马都尉去接迎公主车驾时是长长的一队伍,回来时更是浩浩荡荡,前后铺有仪仗,中间是来送亲的三、五皇子,还跟有抬着嫁妆的队伍,一连过去,足有一百五十余抬,从街头排到巷尾估计都不够排,更惶说还有隔了小半个时辰才出发的一帝三妃。队伍绵延不绝,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城东宋太师府的门前。
而要进到府上行夫妻拜礼,则要经过一套又一套的礼仪规矩,这方能行。彼时堂上已经挤满了来观礼的人,大抵皇室亲族、高门贵眷都聚齐了。
婚仪的流程是多,但再多都会有结束的时候,而贤妃母女也终须一别。
身着的翟衣繁复厚重,头上的冠子亦是沉甸甸,赵宛娇只能让人扶着过来,但还没等蒲垫铺好,她就扑的跪下了,丝毫不顾地下的冰凉。不消几许,那精致的珍珠面魇就沾满了泪水,宋玄文在旁,欲劝又无话可劝,在他们身后的宋太师夫妇就更是了。
将门出身的贤妃,一向是习惯有泪不轻流,这次也不例外。只见她轻轻抹掉那一滴不见落下的泪,随后就给女儿一顿输出,无外乎是再说一回那些嘱咐了一遍又一遍的话。
贵妃、淑妃想插话却始终插不进去,堂上的其他人也如是。而皇帝虽面露过不舍,但也不过是一瞬的事,很快就带着他的三个妃子走了。
接下来就是赵宛娇被带去补妆,宋玄文跟着父母招呼众人入宴席。
既有宴席,便是无论分席合席,都无可避免要与不喜欢的人共处一处,就好比是宛妍和赵宛如。一个刚拿出雕刻精致的朱砂手钏,另一个就问起雪衣怎么不在,也不消再多一句话,就都明白对方所讽刺的是什么。三两回合下来,宛妍也厌了,就借着由男席那处传来的消息,离开了宴席。
天虽是晴朗,但依旧有咧咧寒风,宛妍没多停留,只是依着自小就熟识的内侍薛长风的指引,来到一僻静的长廊。
在长廊尽头立着人足高了宛妍一个头,模样是越大越不像,却都是一样的稚嫩而又成熟。
宛妍走过去,轻唤一句哥哥。赵景晔稍一回头,就看见她打了一个哆嗦,便很主动的将身上的斗篷递了过去,“你家驸马怕你出来冷着,特意嘱咐我拿给你的。”
“就那一小会,还冷不着我。”
“若惹了风寒,可又要吃药了。”
一想起那堆苦到发涩的药,宛妍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便是赶忙披上斗篷,还把那带子牢牢的系住了。
赵景晔挥手示意不远处的薛长风和映雪再走远些,随后才道:“你让人散布永安侯父子在昔日凌山救驾一事上有不轨之举,是有十足的把握?”
“我有把握能断定永安侯通敌叛国,可至多是有萧家人作证,如今萧澜表哥已经回洛州让舅舅们写陈冤书了,而我则明着引永安侯出手,令他狗急跳墙,但就是要连累四哥了。”
无论宛妍是否在明,罗均都不可能对付她的,因为弄倒皇子远远要比弄倒公主更有利。但赵景晔却不在意:“无妨。罗家人的罪证,我已经搜罗得七七八八了,只消一个契机,就什么都妥当了,你静候佳音即可。至于萧氏,就交由给你了,我着实是不便与他们多有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