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头充斥着各种声音,有从内室传出的争吵声,也有呜咽不止的哭声,更有默默在旁啜泣的。直听得世珹心烦,他想走的,却还是让宛妍给拉了回来,这方很无奈的走进内室,打断父母的吵架。
“你这竖子,进来做……什么?”
林余石的气势渐渐焉了下去,无不是因为站在世珹旁边的公主。张氏自然也看到了,便是悄然放下了手里的物件,转而说起:“公主怎么来了?”
林余石夫妇尴尬得不想说话,世珹是单纯的不想说,只有宛妍觉得烦,烦安静气息中的那一抹哭声。
她不由转头看那对抱着一起呜咽的母女:“哭什么呢,号丧都没那么能哭。”
林若炫顿时被镇住,也就没敢再哭了,而孟姨娘虽停了一会,但不久后又卷土重来,还说:“若珍这样坏家里姑娘的名声,是不知要若炫怎样嫁人,还不如让她三尺……呃是出家算了。”
听到这最后一句,父子俩皆是忍不住的皱眉,无一不想对孟姨娘疾言厉色一番,却都不及宛妍的动作快。只见她一声哼笑:“原来姨娘是拿着三尺白绫来逼人自尽的。如此,若炫就成了家里的唯一,可真是可喜可贺啊。”
啊?夺舍都没这么狠啊!孟姨娘愣了愣,又为想不出话来反驳而沉默着。
“若则按姨娘所说的,那姨娘早该投河自尽了。”
不消再多什么话,在场的人都能明白宛妍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回,孟姨娘是彻底闭上了嘴,不敢再跟公主打嘴仗了。只有林若炫,拿着不满的双眼去看宛妍,那分明是为生母鸣不平,更在在公主的直视下默默的将头低下了,娇声的道了句:“姨娘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这种娇可以称得上是矫揉造作了,甚至是沾染上孟姨娘的那一副妾室做派,这也难怪她会搞出个枣仁糕来。反正宛妍就看得很是不舒服,直怼道:“你姨娘不是这个意思,那也是这个意思了。”
宛妍缓缓走着,目光也从林若炫转到孟姨娘处来,起初她还很好奇,能捣得楚国公府天翻地覆的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后来见着了,更觉此人的能耐挺大的,不光是从前的孟氏夫人多有帮忙,连林余石都多有回护,不管是做了多少不合规矩的事,都能稳当的在这府中待着。
片刻之后,宛妍转了思绪,默默在心里叹息着,明明是能做正室娘子的,偏偏要算计,还算错了人,可真是……真是难为她卑躬为妾二十余载,也算作是对她的惩罚了。
空气安静得异常,宛妍很享受,可也不得不打破:“主君主母都在屋里未发话呢,你们倒是先哭上,这是什么道理?闻风而至却又经风动草,如此行事,怪不得会生出这般多的事端,致使家宅不宁,手足不睦。你可瞧瞧,纪氏嫂嫂可有这般不识时务的过来闹上一闹的?”
条条道理,那母女俩没有丝毫的不服,但若换做林余石等人来训,少说会有几句反驳之语,可哪怕没有,也是不大服气的,只有宛妍,是真正的令她们吱都不敢吱一声。而在她身后的那三人也如是,她心里清楚,她们以及他们惧的都是公主的威严。
因见宛妍使来的神色,世珹忙不迭的跟着去扶双亲坐下,再等他与宛妍坐好,孟姨娘母女已经溜得没影了,此时宛妍出来致歉:“我适才出言无状了,公爹婆母见谅。”
林余石夫妇已将刚才的尴尬忘记了,无一不说着无妨,更说宛妍这话说得很对。而宛妍轻扯嘴角,并没搭话,致使屋里空气又短暂的凝固了一会。
意识到现在是该处理正事了,世珹便挥了挥手,令跪缩在角落上的林若珍主动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林余石一看见林若珍,就烦上心头,也是恼怒:“你看你惹出的好事,是想着谁替你收摊子!你也不过十四岁,却敢沾染情爱之事,看来这十余年来,父亲母亲都是白教你了。”
宛妍觉得,她也有被说中。
“若珍,你可知道你错在哪儿?”
林若珍似乎有些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来回母亲的话:“女儿言行举止有失,败坏家门名声,实属大错。”
张氏长长叹气:“你最大的错是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大人们都懂得什么该住口,什么该往外说,自不必担心,哪怕是次席上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也不足为患……”
“可若不这样,就有可能传出我与六皇子私会的传言,届时我纵是有口有证,也不能洗清嫌疑。她们既然敢这样做了,自然不怕再诬陷我一遭,而我就会一直被她们拿捏着,所以我宁肯闹的人尽皆知,又不能由着她们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