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点头,“想来她也明白,当初灵山之事,并非是我之愿,而阿垣……她母亲离去之前,亲口与我说了,不再为此事生怨,所以我希望她不再去为她母亲打抱不平,这些你缓缓的与她说,就怕她觉得连你也不跟她站在一块了。”
世珹忙去应承,又问:“那萧家三郎呢?臣听说公主曾十分中意于他。”
皇帝不得一笑,“你幼时没见过柔嘉几面吧?”
世珹摇头,他的脑海里根本就翻不起任何与她有关的小时候的画面。
“那不就是!旁人的鬼话你不要信,萧澜那小子常年跟着他父亲在边境,也就回来过帝都一次,柔嘉之所以萌生出要与其结亲之意,完全是因为她想她的母亲和哥哥好的缘故。她未出阁前见过次数最多的外男是天恩寺的那个玄云。哎!关于这个玄云,你到底知道多少?”
“公主先前还骗臣说,圣上根本就不知道此人的存在。”
皇帝回想着玄云生前死后所发生的事情,然后大哦了一声:“原来这才是你要她搬回你家的原因。”
虽然是这样,但世珹还是要说上一句:“臣知错。”
皇帝哼哼了两声,又坐回刚刚的位置上,“你记着,有些事千万不要让柔嘉胡来,否则……我也很难帮她收场。”
“圣上的话,臣谨记在心。”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刚刚是说到玄云吧,那小子就不是个好的,只是为柔嘉的母亲与他母亲是故交,我才装作不知,可谁能想到呢,他能和阿旭做下这般的事。”
“圣上,臣听闻水云阁只是经商,似乎……”
不是什么大错。
但一定要除去敛财、笼络人心这样的字眼。
“只是经商吗?那干嘛非要跟楚恒国做生意,谁知道他们想做的是什么生意?纵使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朝臣能不计较?!天下能不计较?!我能帮他瞒着已经算是很好了,不然他早被逼着自尽了,而不是疯了半久才去寻死,临死了还要合着景晔来瞒我!”
是是是,圣上您熄熄火。
世珹一直把头低着,未有回话。而皇帝也发觉这火似乎是发错人了,便是丢了句:“你自个想去吧。”
然后就走了。
世珹这下终于知道为何柔嘉公主敢在御前疾言厉色了。
提到这些事,谁心里没有气?而父女俩,一个是君王,一个又要维护亲人,这不就……
不过这都不是最紧要的,重要的是信息已经收集到位。
他一回来,就跟宛妍汇报了情况,包括皇帝陛下不让他说的和要他转告的话,也都说了出来,还是列举似的给她列了一二三四五点,听的她都迷糊了。
“我的仕途并不会受你的影响。”
“你爹爹怕你胡来,他难收场。”
“你爹爹似乎不知你哥哥会胆大到造兵器谋反。”
这是他在讲述了一遍之后给她抓的重点。
这哪里是重点,分明是抑他人而扬自己,她的脸不由的拉了下来:“你可以睡觉了,不用管我的事了。”
“真不用我管啊,那要不我明天再进宫一趟?毕竟那些兵器是我林氏发现的。”
“不可以!”
看她还用脚踹了两下桌角,他便立马去哄:“好啦,说笑啦。”
她被哄得眼角湿湿的,“所有的道理我都明白,我也一早就明白了,但我就是忘不了母亲伤心难过的样子,你……不会懂的。”
“我懂,所以我怎样都是要跟你一条路走到黑的。”
“不悔吗?”
“我记得你之前问过我一次,那这次我答:不悔。”
他答得认真,她听得也认真,最后,两人相拥在一起。
她与他之间真的再无隔阂了。
她的眼变得模糊,逐渐回想起了大婚当日合卺交欢,回想起了圆房当夜红烛燃了一夜,回想起了满天大雪下毫不顾忌的亲吻……
他悄然低头,含下她眼角的那一滴泪。
“是咸还是甜?”她问。
他执起她的手,在自己手掌上一笔一划的写着:撇、横、竖、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