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好。没有不会白费他们这般辛苦做的这场戏,和这一份新鲜热辣的和离书。
皇帝并没同时见他们俩,而是先召了世珹入殿。
在他进去的最后一刻,她指了指手上那道浅浅的疤,“你要道明我这伤是怎么来的,还有你的委屈,其余的你都不要说。”
他并没说话,只是轻点了下头。
由此,她的心稍稍定了下来,但看他踏入殿门,没两步就消失了,她的心开始变得忐忑。
不是为他会不会按她的意思走而慌,而是在慌她是否就抵不过赵宛如。
他很快就出来了,换成了她进去。
不管皇帝看向她的神色有多不好,她都是一如既往的行礼问安,只有一点与平时不同,道完万安之后,她把裙摆提起,然后跪了下去。
她跪得端正板直,神情中看不见往日的倨傲,而是以平静的面色仰视着皇帝,显得很是恭敬。
令皇帝有一瞬的迷糊,她是何时变得那么恭敬的?
但不管如何,话还是问的,皇帝指了指桌上的黑木盒子,“你若是肯与爹爹说实话,爹爹可以从轻处罚。”
“诬陷,爹爹,这是诬陷。”
皇帝再指黑木盒子旁边的那一沓信件,“好!那些呢,也是诬陷?”
宛妍仰头看过去,并不能看明白那是什么东西,皇帝由此示意其身后的内侍,把这沓信都拿过去。
这信少说有十多封,有些很厚,写了一堆的废话,有些很薄,只是简单的报个平安,但都很一致证明了她和秦宇恒的“爱情”。
看到这些信,宛妍最先想的是世珹,不知道他是否看过这些信,是否会对她产生怀疑。
不过,不信她也好。
她回道:“这当然也是诬陷。”
你们就会说诬陷!皇帝的脸有些黑:“那你去年今日的小产呢,你敢说那个孩子不满三月?!”
“那孩子确实不是驸马的,而是秦将军的。”
该认的事实,她还是会认的。
“那这些东西你要怎么解释?全都说是诬陷吗?证明说辞都没有,你要爹爹如何信你!”
“这确实是诬陷,爹爹,女儿不曾爱过秦宇恒,也没有记恨爹爹到这种地步。若爹爹不信,那女儿只能以死证清白了。”
“你确定?”
宛妍从袖中抽出和离书,摊在双手上:“就在刚刚,女儿已经和驸马写了和离书,愿与驸马一别两宽。”
这自有内侍帮忙把和离书递上,但皇帝只是略略看了眼,“你们自己和的离,你觉得这算数吗?”
“爹爹说算数那就是算数。”
“那就不算。”
“这半年来,爹爹肯定看到了驸马的能力,心里也是认可他的,不然也不会许他去辅助太子,所以怎能被女儿拖累呢!爹爹,这错只需要女儿自己一人担就好了。”
皇帝没有犹豫太久,“好!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可怨不得旁人。”
是,她确实怨不了谁。
这一局,是她输了。
她把双手交叠,放在高于头顶的位置,再随头一起往下叩:“柔嘉叩谢陛下圣恩!”
行完这一礼,她就退出去了,但刚跨出殿门,她就看见他正在不远处等着。
他想过来,但见她摇了摇头,便没有再走了。
两人就这样遥遥相望着。
她蹲身行了个万福礼。这是除了大婚上那一次对拜,她第一次对他行礼。
刚成婚的那段时间,因为彼不熟悉,而常常需要用礼仪规矩来掩饰这种陌生。但后来,尤其是开始大吵大闹之后,他们之间,就很少有这么讲礼仪规矩的时候了。
那这个礼,就算是给他们这段婚姻画一个句号了。毕竟有始有终嘛!
他当然能看明白,所以这心一直在滴血,尤其是在看到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就更难受。
她没有说错,他很在乎她。而且还超过了她作为妻子的身份,甚至超过了他自己。
他一直以为,他是可以舍弃掉她的,但在她彻底走掉那一刻,他很不想这么做,尤其是想到:她怎么是自个出来的,又是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她这是要把自己的性命都赌上!
那一刻,他仿佛没有了理智,奋力的往她走过的路跑去,也不管有多少人在拦他劝他。
终于,他在听风阁找到了她。
她半靠椅腿上,像之前坐在床榻下那样,但不同的是,她脸上是一片的素白,过去唤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似是睡熟了一般。
而从她的右手手腕开始,到那宽大的紫色衣裙和冰凉的地面,都是一片的殷红,红得鲜亮刺眼。
他再顾不得那么多,抱起她就外走:“太医,快来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