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豆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伯父,你为了找回孩子,一家子苦苦寻觅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放弃过!可我呢,他们把我送出去之后,又做过什么?”说着,把犀利的眼神刺向抓钩两口子。
“孩子!俺俩有罪啊!这么多年来,俺也不求你原谅,今天能让俺和你娘见到你,俺死也瞑目了!呜呜呜……”
“瞑目?!多么虚伪的一个心愿啊!”
春瓜见到京豆转身朝着大门奔了出去,紧追其后而去。
“报应啊!报应啊!这是俺俩的报应啊!”
抓钩老两口呼天抢地似的在庭院里哭嚎着,吓得小瓜瓜也禁不住大哭起来。
田边的野草沟里,一条涓涓的溪流,潺潺细细的叮咚之声。
春瓜紧紧地搂着京豆,坐在沟坎上,聆听着潮乎乎的风轻抚着坡地上的野草野花的声音。
“人应该有两颗心,一颗用来痛苦,一颗用来原谅。不论你接不接受,爱与不爱,他俩都与痛苦在一起度过大半生,折磨了一天,一月,一年,几年……”
京豆的粉脸被泪珠打湿了,满脸却是那么细柔,那么温顺,饱满了哀伤的嗓子窸窸窣窣起来:“在我所走过的历程里,丝毫没有他俩的影子。在我成长的烦恼和幸福的过往里,只有老爸老妈在我困苦的险境,支持着我,鼓励着我,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也渐渐地懂了他们这一辈子太不容易了。”
“人的一生其实很简单,无论到最后你是孤身一人或是与人把心声唱完,爱始终是简单的。你可以选择原谅,也可以继续坚持,经年之后,我会和你静静地坐在河边,一起看夕阳!”
京豆抹去泪水,深深的吸上一口微风送来的空气,顿觉一股清凉流遍全身,每个细胞都被唤醒,经脉皆通。
村东的大堤,野草经过一个夏天雨水滋润,肆无忌惮地疯长,将零落着堤边的坟堆,凸出了一座座青冢。
“妈呀,爸呀,儿子回来看二老啦,呜呜……你出来看看我啊……呜呜呜……”
冬瓜抱着父母的坟头,哭嚎声惊天动地,让泪水涟涟的夏瓜不由地毛骨悚然。
“冬瓜,你哭吧!别瞎喊……”
冬瓜满脸的泥巴,看了看旁边的姐姐:“姐,你陪我哭一会吧!”
“俺不是一直在哭吗!”
夏瓜说着,抹了一把眼泪。
不远处,郑光明看着秋瓜趴在青冢前,焚着纸钱,抽泣声不止,也颇为北方的祭祀习惯所感动起来。
“阿菊啊!别哭啦,奶奶能听得见吗?”
秋瓜红眼一瞪:“你胡说什么?谁听不见?你是聋子啊!”说着,看见坟前旋起了一股烟尘:“你看啊,奶奶显灵了吧!一定是知道我来,奶奶也看看你!”
郑光明见到突如其来的烟尘直扑向自己,吓得翻滚着倒在了地上。
“中邪啦!”
“呵呵呵……”
荒凉的野外,露出一片冷清深沉的暮色,倦归的鸟儿开始在枝头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