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是因为你还太幼稚。”波塞冬摇头，“你不会理解，当我得知真相的时候，是多么痛苦。你也许会以为，阿瑞斯是个英雄。但事实上，我宁愿他像个普通的孩童一样单纯善良。他做不到，所以只能死去，这或许是他唯一剩下的尊严了。”

“我不信！”索尔愤怒地挣扎起来，“你在撒谎！你在骗我！”他抓狂般地揪扯自己的长袍，眼圈泛红，嘶吼道，“我不信！不可能！你在骗我！”

波塞冬按住他的肩膀，耐心劝慰道：“索尔，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你不想接受，也改变不了它。”

“我讨厌这样的事情！”索尔哭泣着大吼，“这样的结局对于阿瑞斯来说，简直糟透了！”

“没办法。”波塞冬说，“谁叫你父亲是阿波罗呢？他注定不属于地球，他只能去宇宙的尽头，那里有无限美好的新世界等待着他去创造。”

“这太残忍了！”索尔痛哭流涕，“我们明明是最亲近的家人，他为什么连这么一点小小的奢求都吝啬满足？”

“你错了。”波塞冬冷静地告诉他，“对你的父亲来说，任何事情都不值得留恋。包括这个世界。”

“不！”索尔痛哭着抱住脑袋，“我不相信！我要回去，我要见阿瑞斯！他一定还在那里！我要问清楚！”

“他已经死了。”波塞冬说，“他的灵魂被黑暗力量吞噬殆尽，不可能复活。”

“我不信。”索尔固执地说。

“我知道你难以接受。”波塞冬怜悯地说，“但这确实是事实。”

索尔怔然，半晌，他忽然站直了身体，双目赤红地盯紧了波塞冬：“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你杀掉了阿瑞斯，抢占了他的身体，你是阿波罗！”

波塞冬微笑道：“不愧是我的侄子，聪明伶俐。”

索尔踉跄退了几步，跌坐在沙发上，喃喃道：“为什么会是你……我恨你！”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帮忙处理掉这具身体，毕竟我也需要。”波塞冬说，“我会给你补偿。”

“我不稀罕你的施舍！”索尔抬头恶狠狠地看向他，“我只要我的父母！”

波塞冬耸了耸肩：“你可以选择带着你父母的遗骸去冥界。反正那也不是你的躯壳。”

索尔气得脸色煞白，咬牙切齿：“你别欺人太甚，我父亲的灵魂早晚会找回来！”

“那是你的事。”波塞冬淡淡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建议你先考虑怎么安顿他们，别忘了，阿瑞斯的妻子和两位孩子也在地狱。如果你不肯帮忙，就等于抛弃了他们。这是阿瑞斯最后的心愿，你应该成全他，对吗？”

“我凭什么答应你？”

“因为你必须这么做。”波塞冬说，“否则他们会死的。你的妹妹是凡人，根本扛不住黑暗力量的侵蚀，你想要保护她，就必须帮她渡过这场劫难。”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你应该感谢我，你的父母和阿尔忒弥斯，都是因为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波塞冬语重心长地说，“我会照顾好他们，你不必担心，而且我也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危。”

“不……”

“听着，索尔，你现在还很年轻，你的力量尚且不足以抵御黑暗力量。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地球上学到了什么东西，但我猜测是‘神格’吧？我不妨告诉你，这种东西在你手里完全毫无作用，你根本无法抵挡阿瑞斯的攻击，只有神王才可以。”

索尔呆滞了。

“你应该记得，我曾经说过，你们的父亲，阿瑞斯的父亲是阿萨神族的始祖——阿波罗。他的力量比任何其他诸神都要强大、强悍，哪怕他不再是众神之王，依旧能够毁灭整个世界，即使是你也会灰飞烟灭。”波塞冬低沉地说道，“而这就是阿波罗留下来的宝藏，他把力量封印在这里，等着他的后代开启。而你就是阿瑞斯选定的继承者，只是可惜，你并不是他最合适的人选。你没有他那样坚韧的内心和坚持，你的野心和欲望也不像他那么庞大，你的能力并不足以支撑起阿瑞斯的野心，你无法保卫这份力量，只能被阿瑞斯夺走，而他会将其带往另外一个世界，继续他伟业的开端。”

索尔失魂落魄地坐着，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所以，你只有两条路。”波塞冬说，“第一，离开这里，从此远离阿萨神族，跟着索菲亚和赫拉回到艾泽拉斯世界。但是我觉得你更适合去冥府当一名游荡者，你或许还会遇到更多值得追寻的东西，总比你在阿瑞斯的余荫底下混吃等死的好。当然，如果你不想去冥府，也没关系，反正这里还有另一个人，我们都会保护他。”

“你们？”索尔愤怒地质问道，“你指的是阿瑞斯的兄弟姐妹吗？”

“除此之外，还有谁呢？”波塞冬微笑道，“我们会保护他。”

索尔冷哼一声：“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你们根本就没打算保护他。他是我的兄弟，我不会丢下他！”他说完，转过头，朝大门口跑去。波塞冬伸出右臂拦住他，笑眯眯地说：“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来谈一笔交易吧。你想要你的父母，可以，我可以让他们复活，然后你帮我办一件事。你放心，我的交换不仅有你想要的力量，而且对你只有利益。”

“什么交易？”索尔警惕地问。

“你知道的，阿斯嘉德和埃及，我都需要。”波塞冬说，“你要帮我掌控埃及的军队。”

索尔瞪圆眼睛：“埃及的军队？”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错。”波塞冬说，“只要你肯听话，埃及的军队都是你的。”

索尔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才结巴道：“你在……开玩笑？”

“不，我从不开玩笑。”波塞冬说，“我只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一天后，我会派人来通知你。”说罢，他缓慢而优雅地迈步走向大殿门口。

“站住！”索尔终于反映过来，厉声喝止。

波塞冬停下脚步。

“我拒绝你！”索尔斩钉截铁地说，“你休想从我手中抢走阿波罗！”

波塞冬看了他一阵，叹息着摇了摇头：“唉……你确定吗？”

索尔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

忽然，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袭来，波塞冬抬起手按在他的脑袋上，一团蓝紫色的电弧噼啪乱响，瞬间将他劈倒在地，浑身痉挛抽搐。

波塞冬蹲下来，温和地说：“乖一点，小孩子。”

索尔痛苦地挣扎，却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你不会杀了我吧。”他哆嗦着说，“快点放开我。”

“不会，”波塞冬微笑着说，“别担心，只是一点惩罚。”

“……”

“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工具，那么我不会伤害你。”

索尔咬牙切齿：“我不是你的工具。”

“那么，我们就是同伴，我的朋友。”波塞冬说，“我会给你一个前途广阔的未来。”

索尔忍受着疼痛，倔强地盯着他：“你是阿喀琉斯的兄长，也就是我的兄长，我是绝对不可能背叛阿喀琉斯的！”

波塞冬皱眉，“那可不行，我们的目标很一致，我们必须联手干掉阿波罗！”

“我宁愿干掉阿波罗也不会背叛他！你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他的灵魂，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你的意思是说，阿瑞斯不仅害死了你的父母，还害死了你的朋友？”波塞冬问，“那么，你又凭什么认为阿波罗会原谅他，还会帮他找他的灵魂？我想他恐怕恨不得立刻杀死阿瑞斯报仇雪恨。你不愿意背叛阿瑞斯，难道要背叛你的兄长，或是你的国家？”

索尔哑口无言，但是他不能妥协，他必须守护阿波罗的遗体，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这件事我再考虑考虑，你先松开我。”索尔说，“我现在全身酥麻，站不起来了。”

波塞冬松开手，索尔跌坐在地。他喘息了几声，才勉强站起来，踉跄着走进房间。床上的灵宝天尊安静沉睡着，呼吸悠长绵长。

“这就是你的理由？”索尔惊讶地说，“我以为你把他抓来是想要逼他就范，毕竟我们已经试验过了，他对我们来说，是很有用的筹码，你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他？”

“不是因为这个。”波塞冬说，“阿波罗是我的兄弟，即使我们的关系并不亲密，但我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我们的计划虽然危险，却是一劳永逸的，但我并不想这么做。阿波罗已经失踪太久了，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这种事情，不应该告诉我。”索尔说。

波塞冬微微一笑，“我想知道的，我会自己查清楚，你只管照顾好你的朋友，其他事情我自己会处理。”说着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阿斯加德王宫。

阿佛洛狄忒站在寝殿外，忧心忡忡：“他不会把索尔怎么样吧？”

波塞冬说：“不会，他答应过我，只会教训他，不会要他命。”

“真的？”赫尔墨斯问。

“当然，”波塞冬傲然道，“我波塞冬说话一向算数，尤其是跟你的关系，更是比珍珠还真！”

赫尔墨斯露出一抹笑容：“谢谢您。”

“不客气！”波塞冬大方地说，“谁叫咱俩的关系呢？”

哈迪斯：“……”

灵宝天尊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哈迪斯默默地打量他一番，转头走了出去。

他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道上，路灯昏暗，寂寞的月亮隐匿在云层中，夜风吹拂着他的袍摆，他忽然觉得有些茫然，一种难以形容的孤独感笼罩着他，令他不安。他突然觉得这条街似乎格外遥远，像一个陌生人，又仿佛在梦境中穿梭。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