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璃纠正他，然后问：“老人家，你们村子里的人呢？怎么都不见了？为什么只剩下你一个人？”

村子里虽然没有人，但没有凌乱的迹象，应该是村里人自发离开的，而不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老人叹道：“他们都逃荒去了。我一个孤寡老人，无儿无女，走不动，也不想逃。我已经到了该死的年龄了，叶落都要归根，我哪也不去，就想死在这儿算了。”

“逃荒？”

“是啊，去年庄稼收成就不好，好多人只能靠吃野菜充饥。今年又遭遇洪灾，泥石流把地都冲垮了，把附近一个村子都冲没了。不逃荒，活不下去啊。”

老人叹息连连。

颜若璃回想着，这一路走来，确实挺荒芜的。

“他们逃去哪了？”

“不知道。有些人就近去昌宁县，有些人往更远的地方跑，终归是往北吧。”

看来，老人还不知道昌宁县闹瘟疫的事。

那些因为瘟疫而死的人当中，不知道有没有他的村人。

“去年收成就不好，官府没有救济你们吗？”夜危云问。

老人苦笑道：“官府？官府怎么可能管我们这些人？我活这么大，只见过官府收税，从来没有见过官府帮助我们。”

夜危云沉默不语，他其实早料到会是这样。

尤勇挺得笔直的背不由得弯了些，还没耍出来的官威收敛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听到这老人的话，他突然感到羞愧。

他知道百姓的日子不好过，但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他们到底困顿成什么样子，所以没有切身感受。

想到官府是由这样的百姓供养着，他感到受之有愧，身上的衣服似乎都太光鲜了，光鲜得刺眼。

颜若璃嘱咐老人好好休息，退出了屋子。

她跟夜危云并肩走在村子当中。

这个沉寂了许久的村子今晚终于活过来了似的，很热闹，但这份热闹却让人心里发堵。

今晚过后，这个村子又该恢复沉寂了。

它的主人们不知何时才能回归。

尤勇今晚破例地主动挑衅石轩：“狗土匪，敢跟我打吗？”

石轩看稀奇一样看着他。这狗官差总是躲着他，想尽办法回避跟他过招，怎么今晚发疯了？

“你不怕被我揍？”石轩嘲弄的语气问。

尤勇拍着胸脯说：“我会怕？你想揍，尽管上啊，皱一皱眉，老子不是爷们。”

石轩便提了棍子说：“好，村子那边有块空地，我们到那边去。”

一刻钟后，石轩拖着棍子想逃，被尤勇死死纠缠住。

“不许逃，再打，再来打啊。你怕了？”

石轩看着鼻青脸肿揪着自己不放的尤勇，怒道：“真是疯了。你想死别找我，那边有块石头，看到没？自己去一头撞死好了。”

今晚这尤勇跟条疯狗似的，乱咬乱扑。

虽然他不怕他，可被人像这样缠着，很是厌烦。

尤勇指着石轩大笑：“狗土匪，你怕了？不敢跟爷爷打？你个孬种。”

说着，又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