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能留下来的。
可桑晴没有。
“阿梨,三岁前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
抱紧叶梨,仿佛能从她身上汲取到无尽的温暖,傅厌辞沉声道:“我只记得我去书房,看到父亲在写字,母亲坐在书桌旁的椅子里,一边磨墨一边看他写字。”
灰白的记忆里只余那一个画面。
昏黄的光线里,没人说话,到处都静悄悄的。
静到只能听到墨块在砚台上滑过的沙沙声。
偶尔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只有笑意和温情。
一个温和纵容。
一个温柔悱恻。
哪怕当时不懂,可小小的他也知道,画面太美,不忍打破。
“帝都豪门里,都说他是强取豪夺,说她攀慕富贵。不是的……”
傅厌辞摇头,形容着那时的画面道:“阿梨,那时我不懂爱,可我知道,他们是相爱的。”
他爱她,哪怕明知以她的身份能力做不了傅家的家主夫人,依旧娶了她。
哪怕代价是无缘傅氏家主。
她也爱他,心知未来会生出多少的流言蜚语,依旧嫁了他。
只是造化弄人。
老夫少妻,仅仅相伴三载,因一场意外彻底结束。
留下来,带着满身的骂名,守着唯一的儿子,在傅家老宅那片四方天地里生活。
抑或者。
狠心丢下他,去外面寻一片安宁之地。
最终她选择了后者。
她就站在门口,温柔的敲着门,温柔的开口,“小辞,妈妈的爸爸妈妈离开了,妈妈最爱的人也离开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提醒妈妈,除了你,妈妈已经一无所有。……再留在这儿,妈妈会像没人浇水的花一样,枯萎死掉。……小辞,我不是个好妈妈,对不起!”
屋子里是黑的。
外面的院子却被夕阳染成了橙红色的。
门窗上拓着的半片黑影站了许久许久。
继而,抽泣着远去。
那天开始,他的心里,有了一个冰冷的铁笼子。
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也困住了他。
而现在,那个笼子不见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一块沉沉的石头,安心又踏实的卧在那儿。
抬眼看去,女孩儿眼睛里满满的疼惜,似是看到了那个小小的他,那个三岁时就失去了爸爸也没了妈妈的她。
傅厌辞安慰的笑了笑,“阿梨,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多喜欢叶家。”
周家别墅里的叶暮深,没有了人前那个叶总的威严,满眼满心只看得到妻子和女儿。
还尤其护短。
可以说他不好,但是不能说他老婆孩子不好,谁说跟谁急。
黎雪卿也是,开口闭口我家深哥,我家阿梨。
一家三口,连离开时的背影都透着温馨,让他羡慕的眼热。
“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我也是叶家的孩子,就好了。”
傅厌辞抱紧叶梨,眉眼含笑,“兜兜转转这么多年,阿梨,我的愿望实现了。”
她都快要听哭了。
可男人像是没心没肺似的,明明说的是自己的事,脸上却一点儿伤心难过的意思都没有。
叶梨眨了眨眼逼退泪意,伸手拢住他的脖子,“那你……恨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