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起仓促,即便是王一也微惊了下,没想到这道人竟能在自己真气反攻之下,稳住阵脚,还能寻机反攻。
一时间,王一心神出现片刻迷惘,拳头也顿了半秒,但很快他眼中浮现怒气,对着怪道人当胸一拳,打地他肋骨尽折,仰头喷血,整个人像破布娃娃一般,倒飞出去。
但也因为这一停顿,李决心的“肝肠寸断”终于运转至巅峰,只见他两只手伸来,非是抓挠,而是将王一手轻轻捧住。
众人耳中好似听到一声巨响,可大音希声,仔细去听时,偏又空空如也,只在不经意间,脑海中会闪过一缕若有若无,极为清淡的声音。
王一劲力猛地弱了下来,他心中不胜惊讶,只觉一股力量从李决心身上,不断向外翻涌。而且这力量竟能将他锁住,好似回到孩童时代,被母亲轻轻地搂入怀中。
他心中恼怒,不住发力抵抗,可他引以为傲,天下无敌的高维力量,在这一刻,竟然失灵了!
反而是李决心这股怪力聚而又散,散而又聚,无休无止,无穷无尽。
王一如同陷入一片汪洋大泽,跳脱不出,反被人狠狠拽下,往最深处的黑暗而去。
“不!”
王一口中发出一道非男非女的怪叫,这是众人第一次从对方口中听出惊恐之意。
王一竭力抵抗着这种慢性死亡,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个男人以生命为代价,也摸到了高维的层次。
高维本就是一种不能言说的力量,它非轻非重,非贵非贱,不在此间,不在彼岸。而人身之上,唯有灵魂可以做到这一点。
这……便是生命之重!
常人根本触摸不到这种层级的力量,唯有李决心靠着国运可以办到,但代价就是死亡。
这也是为什么别人都知道李决心有一招“肝肠寸断”,却从未有人见他用过。不是不用,而是因为生命只有一次!
“老李!”
磐石惨呼一声,纵身飞起,凌空一抓,摄住怪道人左肩,刚要扶正对方身体,却被对方身上携带的巨大惯性撞地身子飞退,哪怕用尽生平所学一切卸力法门,竟然都毫无用处。
“我命休矣!”
磐石余光瞥见身后一块尖锐石头,心知二人若是撞上,顷刻间便命丧当场,不由生出一阵凄凉。
突然,他背后一震,顿觉身子猛轻,仿佛撞在软垫之上,止住了跌落的劲头。一转头,便见蒋桂枝背着青松,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四掌齐出撑住了他和怪道人。
磐石心中诧异,不禁暗暗叹道:“是啦,我这徒儿自悟的‘万象道功’,最擅抚劲调气。其运化之道,却是远在我之上了。”
护住了磐石二人,青松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他此刻头顶白烟如柱,脸上青白变幻,冲着磐石微微一笑,竟有一道血线自嘴角流下。
蒋桂枝就更惨一些,眼耳口鼻均溢出鲜血,手腕双双骨折,便是两只粗脚也是肿大一倍,可见内伤不轻。强行拦下磐石二人,确实让他们很不好过。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场上原本占据上风的力量,忽然消失了。
众人诧异望去,只见李决心身子猛地顿住,清风一吹,竟变成沙砾尘土,扬长飘去,徒留下王一跪在场中,双目发直,大口喘息。
磐石脸色一变,蓦地仰天长叹:“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他眼角湿润,竟滴落几滴泪珠:“老李,我当日便说你会死在此子手中,为何不听我劝告啊!”
青松咳嗽几声,连忙关切道:“师父,我们一起走吧!”
“走?去哪里?”磐石转头看他,笑声凄凉:“轮回降世,天地已如刍狗,我们去的了哪里?”
青松咬牙道:“师父,您平时不是教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
“今日之败,其罪在天。我们更该留待有用之躯,以图将来。”
“而且我们有阿欢,有我,有你,有华夏数万万仁人志士,只要众志成城,待时而动,未必寻不到轮回破绽。”
“若是今日就这般去了,那便真的白死,到时候谁来警示旁人?谁来组织反抗?”
磐石身子一颤,沉眉思索片刻,忽而长呼一口气,转头微笑道:“你且过来!”
青松以为磐石改变主意,连忙凑上前来,却见对方拂尘交到自己手中。
他脸色一变,刚要开口,便听磐石说道:“徒儿,我白云观中绝学,你已尽数学全。唯独这门‘庆云万丈’没有传你,今日……便传给你罢!”
“师父!”青松听出对方话中决绝之意,匆忙开口。
“你听我说!”磐石打断他,缓缓说道:“我白云观法度无拘,你自有道种,不需我的法门。但这‘庆云万丈’你还要替我传下去,使我‘白云观’薪火不绝。”
“师父……你!”青松涕泪横流。
“为师决心已定,你不必再劝了。”磐石苦笑:“行百里者半九十,老李已经走了一半,剩下的……便让我去做吧!”
他温声道:“好啦,莫作小女儿态。为师死得其所,何其快哉!到了阴私地府,还能与老李做伴,你该替我高兴才是。”
到最后,他又郑重交代:“我现在出手,替你们争取时间,记住带上阿欢走,王一没了,她就是反攻轮回的关键。”
“另外……告诉南宫,大劫已至,当徐徐图之!”说完,看也不看对方,缓缓朝着王一走去。
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王一此刻其实也陷入了一种奇妙状态中。因为李决心使出“肝肠寸断”在某一刻重创了他,反而让他的本来意识回归了一刹那。
就在回归的那一瞬间,泥丸宫中的白气突然沸腾起来,滚滚而下,蓝色光幕竟也自动展开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