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这一跃,兔起鹘落,仿佛鹰击长空,几个起落之间,便到了山腰处。其姿势之美,速度之疾,转折之快,已不似凡间武功,甚至超越许多武侠小说中对轻功的诸般描述。
“真是神乎其技!”秦钟越眯着眼,以他鹰视之利,竟也只能捕捉到一个灰影,不禁摇了摇头,低声赞了一句。
“你看那山上是不是有人?”旁边怪道人忽然叫了一声。
几人定睛望去,只见大山葱茏之间,许多黑影在其中潜跃暗行,就像无数只蚂蚁,朝着王一的方向汹涌而去,好似要拦截对方一般。
正奇怪间,便听秦钟越厉声高叫:“轮回真个卑鄙小人,竟是早就在这里设伏了吗?”
众人怒气上冲,怪道人抢先说道:“这些人不是王一的对手,但他大战在即,岂可在此处浪费力气?轮回必定打着同样的主意,我等绝不可坐视不理,速去助他一臂之力!”
秦钟越性子急躁,大喝一声,声若霹雳:“正有此意!”话音一落,但见黑影一闪,人已经倏忽不见。等再一看,才发现早就在十丈之外,转折腾挪虽不如王一身法潇洒,却也是迅捷非常,常人难比。
怪道人道:“轮回狡诈凶狠,既然敢明目张胆地过来,肯定藏着后手,千万不可小看。我得去帮衬鹰王,免得一个不慎,落入陷阱!”
说话间,秦钟越已经从侧面杀入埋伏人群中,等他打昏几人,定睛一看,竟都是些老弱病残。只不过个个眼神呆滞,出手凶狠,仿佛丧尸一般。
“嗡……”
秦钟越脑子里嗡嗡作响,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他哪里还猜不到,这些人应该全部都是疫苗接种者,只不过尽数被轮回操控,做了对方手下的炮灰。
如果对上的是习武之人,秦钟越自然二话不说,出手无情。可现在他所面对的,都是一些普通人,哪怕对方神智俱泯,他也实在下不了狠手。
一时间,秦钟越内心煎熬,竟陷入两难之境。
秦钟越心神晃动,一时松懈。人群中忽见黑影一闪,跳出一个黑衣男子,步履如飞,踩着众人肩头飞掠过来,五指如钩,朝着秦钟越喉头抓去。
怪道人此时也快赶到,他眼利非常,气运丹田,锐声叫道:“鹰王当心,他是苏幕遮!”
秦钟越应声一凛,回过神来,连忙侧头一滚。金丹对金丹,对方出其不意,他竟然被撕破肩头,留下几条血痕。
苏幕遮一爪抓完,腰身一拧,几个空翻往后,立在远处,双手向前一伸,地上沙石猛然晃动起来,仿佛地下灌满了湖水,地块也化作了浮舟。
这些接种者没有武功底子,纯靠本能驱动,地面晃动之下,如何扎马定形,接二连三摔倒在地,跌地头破血流,血流不止。
“混账!”
秦钟越目眦欲裂,惊怒非常,忍着肩头疼痛,欺身而上。
苏幕遮将那摔倒的接种者,一抓一个,像扔炮弹一样,个个掷向秦钟越。
秦钟越攻势一顿,立住身子,匆忙去接那些飞来的人。盖因苏幕遮出手无情,真个让他们落到地上,只怕顷刻间就会没了性命。
苏幕遮连丢了七八人,脸上闪过一抹疲累之色,停住了动作。秦钟越将最后一人接住,刚放到地上,忽然脸色一色,浑身霹雳啪啦一阵暴响,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卑鄙!”秦钟越大叫一声,脸色刷地雪白。
原来苏幕遮每掷一人,手下便藏一分阴劲。而秦钟越不忍伤及无辜,出手化劲必然十分轻柔。
殊不知,秦钟越每接一人,阴劲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附着在他身上,直到最后一刻轰然爆发,就是想逃也逃不了。
这是明晃晃的阳谋,苏幕遮已经算准了秦钟越的心理,绝不可能对这些无辜百姓置之不理。哪怕知道有诈,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就在这时,怪道人堪堪赶到,大袖一挥,一道劲风如刀,刮向秦钟越。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只听“砰”地一声,几个黑影便已重重摔在地上。
原来就在秦钟越受创的一刹那,他救下来的几个接种者,竟然悄悄扑了上来,想要出手偷袭。若非怪道人出手,秦钟越怕是又要吃个亏。
忽听一声长笑,苏幕遮的声音淡淡响起:“道长、鹰王,久别重逢,小弟送的这份大礼如何?”
怪道人身子一纵,脚踩着一根树枝,立在大树高处,身子如波浪起伏不定。他眯着眼睛,冷冷笑道:“苏幕遮,你死而复生,老道甚为欣喜。就不知这一条命,又能撑过几时?”
“哈哈哈……”苏幕遮一阵大笑:“道长,我若是你,可绝不会说这样的大话。如今主上降临,天地尽在轮回一掌之握。主上也是念及道长与他渊源颇深,便要苏某做个说客,劝道长弃暗投明。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勇气。”怪道人讥讽笑道:“这轮回降临,重振旗鼓,你也跟着水涨船高,风光无限。竟敢堂而皇之出现在我面前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道长想必也是个聪明人。”苏幕遮不以为忤,嘿嘿一笑:“你觉得王一对上主上,能有几分胜算?”
“哪怕只有一分,老道也绝不会归附轮回!”怪道人定定答道。
苏幕遮摇了摇头,有些可惜地叹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将来神州如果生灵涂炭,你怪道人今日冥顽不灵,便是最大的罪过!”
二人遥相对答,声音徜徉于幽谷清风,竟凝而不散,来回激荡。
“无稽之谈!”秦钟越呸了一声,冷冷一笑,高声叫道:“苏幕遮,生灵涂炭是你们轮回自己造下的孽,什么时候还能怪到别人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