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开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希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将口袋里的花盆碎片拿出来紧攥在手心。
她从不是什么偏激软弱的人,可席祁年这次确实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如果有机会,她会不惜一切代价逃离这个鬼地方。深邃目光落在阳台女人纤瘦的身影上,席祁年脚步停顿了下来,他站在玄关处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将脸上倦意敛去,这才缓步走上前来。
“他们说你想要见我。”
男声低沉,回应他的却只有一室寂静。
轻叹一口气,席祁年搬了个小凳子在秦希身旁坐了下来,开始自言自语。
“我知道你讨厌我擅自主张,也不想接受治疗,可是秦希……你让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就这样死去?”
“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平安顺遂长命百岁。不管是我,还有秦姨和盛姨,左鸢,孤儿院的孩子们……”
“这个世界上默默爱着你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你让他们怎么接受这件事?”
“我无法看着你放弃生命,更无法看着你每天活在被病痛的折磨中,所以我擅自主张为你聘请了医疗团队,还用最卑劣下作的手段把你带到了这里。”
“医生说你已经病入膏肓了,虽然只有百分之几的可能,但我也是要试一试的。”
“所以……对不起,在这件事上我只能这么自私。”
他没有那么伟大,更做不到看着自己的爱人放弃生命。
在这件事上,秦希是自私的,他也是自私的,他们都是一样的色人。
只不过席祁年偷偷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罢了。
眼底一片柔软,席祁年的声音温柔似水,像极了哄小孩的语气。
“你每天也很痛苦不是吗?秦希,我们试一试,就试这一次好不好?”
“我答应你,如果他们治不好你的病,我就尊重你的选择,再也不会逼迫你什么,好吗?”
低沉男声在耳边响起,秦希指尖动了动,突然有些恍惚。
她好像好久没有听到过席祁年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了。
从前他只有在床上把她当作沈安妍时,才会如此耐心如此温柔。
如今专属于沈安妍的那份温柔,竟也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一颗心早已麻木,秦希眼眸平静如一潭死水,她猝不及防偏过头来,和席祁年来不及闪躲的目光直勾勾对上。
“席祁年。”她叫他,“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可以任你摆布的玩偶,我有思想,有独立的人权,更有一个普通成年人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的勇气!”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以为你是谁?”
就算是盛阳,也没有权利改变她的任何决定。
更何况眼前人不是盛阳,只是长着一张和盛阳相似的脸罢了。
若不是这张脸,他们之间从来不会产生交集。
冰冷眼神宛若在看一个陌生人,看着席祁年那张努力打起精神却明显疲惫的脸,秦希还是咬咬牙狠下心来。
有些话,她必须说,也只能这样做。
“从几个月前拿到确诊通知书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决定好要放弃治疗了,所有医生都劝过我,是我自己不愿意的。”
“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治疗,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席祁年,你觉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有意思吗?我跟你只是因为各取所需而短暂的在一起过,我们已经分开了,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是真的不喜欢你,也绝不可能喜欢上你?”
“我心里只有盛阳一个人,也只是有盛阳一个人,我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要和他相聚了,你一个局外人凭什么阻止我和他双向奔赴?”
“席祁年,我讨厌你!”
杏眸情绪涌动,秦希直勾勾的望着身旁的男人,从他的眼底明显读到了一抹受伤。
喉头一紧,心口似有什么东西在隐隐难受,秦希抿着唇不说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冷漠。
她不想伤害席祁年,也更不想让对方越陷越深。
为她这样的人,不值得的。
心上仿佛被撕开一道裂痕,冬日寒风簌簌的往伤口上吹着,席祁年的眼神从痛苦渐渐变得麻木,又很快归于平静。
他早已习惯了秦希的冷漠疏离,也早已学会了自我调节。
这些伤人的话他不在乎,他只在乎秦希。
“你骂我一顿吧。”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如果这样能够让秦希发泄情绪,那他是愿意的。
眉头紧蹙,没想到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席祁年竟然还笑得出来,秦希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复杂的看了他几眼,秦希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残片。
“所以,你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嗯。”席祁年点头,“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要尝试一下的。”
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请来的医疗团队,自然是要试一试的。
哪怕秦希最后真的病到无力回天,他也能甘心接受这个事实。
“秦希,我爱你。”
睫毛轻颤,秦希低着头不说话,她沉默片刻后,决定故技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