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是家里最大的孩子,父亲生病我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所以我偷偷联系了以前一起上班的朋友,找她借了五百块钱,趁包工头不在家的时候亲自回了趟家。”
“可正是因为我亲自回去,才发现家里的情况并非像是想的那样不堪。他们拿着包工头给的五千块彩礼承包了几块地,翻修了房子,还给家里添置了一些电器。日子虽不算富裕,却已经勉强算得上是小康。”
“父亲并没有生病,家里也并没有揭不开锅,弟弟妹妹的穿着打扮甚至比我还要好……趁大人不在时,我偷偷问了两个妹妹家里的情况,最后还是最小的妹妹禁不住吓,哭着跟我说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父亲的安排。”
“他们故意让两个妹妹到我面前卖惨,以从我身上获取为数不多的利益,而这次的生病继续用钱,其实是因为他们想给成绩不好的弟弟报个补习班,又不想自己出钱,所以才想到了我。”
讲到这,文娣突然沉默了,她默默端着茶杯细细抿着,吹着海风闻着空气中隐隐的腥味,良久才缓过来。
“那借来的五百块钱我最终没有给他们,只是简单买了点补品,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给家里送去任何东西,任凭两个妹妹怎样哭惨,父母如何懊悔。”
“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明白,在父母眼里,我从来都不是那个家的一份子,招娣招娣……我只是他们眼里的一个利用工具罢了。我从来没有体会过家庭的温暖,所以我把重心全都放到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只期待着这个孩子能够尽快出生,给我一个圆满的家。”
“包工头爱喝酒,每次他喝多之后总喜欢对我动手,酒醒之后又会抱着我痛哭流涕,信誓旦旦的跟我发誓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了,可下一次之后,总还有下一次……我的心彻底死了。”
“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包工头在工地上突然出了一场意外,他从六楼摔了下来,当场死亡。”
“工地为了息事宁人,足足赔了十万块,那笔钱在偏僻的农村可算是一笔巨款,得知这个消息后,包工头的前妻回来把孩子带走了,并从我手里分走了三万块钱。”
“我给包工头办了后事,得知这个消息后,我父母又联系上了我,他们跑到我面前痛哭流涕,后悔不该将我嫁给这样一个短命的人,谁要接我回家享福,弥补以往的过错,我信了。”
“跟他们回家的第一周,我的生活确实得到了很好地照顾,直到第二周,母亲突然拉着我谈心,想让我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否则带着个拖油瓶以后不要再嫁。”
“父亲看中了镇上的一套房子,想要买下来举家搬迁,好方便弟弟妹妹上学,那套房子需要一万块钱,他们希望我能从包工头的赔偿金里拿出两万给他们。”
“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原来他们根本不爱我,接我回去也并非是心疼我,而是看中了我手里的抚恤金,以及我还有再嫁的能力,还能再拿一笔彩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