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她的声音虚弱至极:“叫他进来吧。”
“你在外面等着就行,我有话想跟他说。”
“这……”
小路欲言又止,踌躇片刻还是站起身来,还不忘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到桌上更近的位置。
“护士说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饭……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身体总是最重要的。”
“姐,你多少还是吃点吧……我就在门口守着,哪也不去。”
满眼担忧,小路一步三回头的转身离开,五分钟后,那扇合上的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推开,男人高大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眸光复杂,桑城抿着唇保持沉默,他从远处一步步走来,飘忽的眼神却怎么都不敢和左鸢对上。
左鸢是在走廊电梯口被刚好前来探望的小路发现的,桑城已经去看过监控了,他清楚的知道在自己和徐医生谈话时,左鸢就在办公室门口。
他不知道左鸢到底听到了多少,可从她的反应来看,她一定已经知道了自己要拿掉孩子的这件事。
心情无比沉重,明明十多步的路程桑城硬生生走了五分钟,他沉默着在病床前停下,没敢坐。
眉眼弯弯,左鸢倚在床头抬眼看他,嘴角挂着勉强苍白的笑。
轻轻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她佯装轻松的挑了挑眉:“怎么不坐?嫌医院的凳子配不上你的身份?”
没想到左鸢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和自己开玩笑,桑城拧紧了眉,他下意识抬眸,直直撞进了左鸢那双红肿深邃的眼。
那双眸平静如水,看不出太多情绪,却总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薄唇张合却发不出声音,桑城凝重的在病床旁坐了下来,紧攥的拳暴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被左鸢撞到那一幕,他实在没有颜面再来见她。
可即便他再不舍,为了左鸢的健康……这个孩子必须拿掉。
敛着眸在心头酝酿着应该怎么开口,桑城前所未有的沉默,倒是左鸢自顾自的给自己盛了碗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勺子和碗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病房格外刺耳,桑城终于鼓起勇气想好了说辞,他抬起头来,却瞧见了笑吟吟的左鸢。
低头往嘴里塞了口粥,寡淡无味的白粥在口腔竟有股苦涩,左鸢强忍泪水,冲桑城甜甜一笑。
“我刚才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和我长得超级像的小女孩抱着我的腿一直叫妈妈,她真的好可爱,我好喜欢。”
“那个小女孩说自己叫宁宁,这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猛地看了过来,左鸢眼眸晶亮:“桑城,我们的孩子就叫宁宁好不好?”
“多好听的名字啊,我感觉梦里的那个小女孩就是我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她提前来给我托梦了!”
“宁宁……桑宁,如果真的是个女孩的话,我一定会给她买很多很多好看的小裙子,我们的女儿一定会是整个海城最漂亮的小姑娘,对吗?”
喉头发紧,看着左鸢洋溢着幸福的脸,桑城悲从心来,莫明红了眼。
藏在床下的拳头不断发紧,他扯了扯僵硬的脸也想要给挤出一个笑,最后却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沅沅……”
他有些难以启齿,好不容易酝酿好的话在此刻全都被左鸢的幸福冲散。
左鸢是真的很想留下这个孩子……
他也想,比任何人都想,可现实永远残酷。
病房气氛压抑,坐在床畔的男人迟迟不说话,左鸢笑僵的脸也终于垮了下来,捏着勺子的手紧了又紧,她声音颤抖。
“所以……你已经铁了心的决定好不要这个孩子了,对吗?”
她果然听见了。
心脏猛缩,桑城看着左鸢,明明心痛到快要窒息,他却还是要强装镇定的点点头。
突然笑出声来,豆大的泪掉进碗里没入白粥很快消失不见,左鸢扣着碗檐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