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日日夜夜东流去,堤岸时时刻刻却原在。丰子都见到程谷瑶最后竟是哭泣不停,自己终究久历磨难,知道凡事有所得有所不得,想道:“程姑娘虽然贵为堂堂雄威镖局的少总镖头,毕竟是个女子,唯一的亲人爷爷此刻又被那些鹰爪子囚在死牢里,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已经无依无靠,现在只能跟着我这个浪儿流落江湖。论起来,她才该当真正是可怜些。”
念及此,丰子都不由暗叹口气,挣扎着坐起身,对程谷瑶轻轻说道:“程姑娘,世事原本就不遂人愿,我们总须要多多前望,岂可受困于目前牵累?”话虽则如此说,然但想起历历往事,自己遭遇的诸般种种苦难困楚,终究还是暗暗有些悲怆愤慨。
程谷瑶哭得片刻,缓缓抬起泪眼来瞧着丰子都,悲戚戚地道:“我见大哥伤心,却是不知道该要怎么办才好,兼且想起爷爷来,一时莫能禁,便也只得陪着大哥一同伤心。”言毕又是低低的抽噎。
丰子都心里触动,忖道:“这小姑娘对我可是真正的好。”忍住剑伤处疼痛,拉起程谷瑶坐在身侧,望着鳞波闪闪的江面,犹豫须臾,又见荒滩四处无人,遂就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程姑娘,我姓丰,名字叫做子都,是江西上饶府人,之前所谓刘二这个名字,只是我胡诌出来欺骗你们的。现今江湖上人人都在到处找我,想要从我身上去寻一份什么劳什子的宝藏。情急形逼,我不想来祸害你们,便不对你们说了真话。”于是将自己认识殷在野以来的经历一五一十说将出来,不过终是惶恐隔离有耳,说得甚是细声。
程谷瑶已经停住抽泣声,只是睁大着双眼瞬也不眨地望着丰子都。她断断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有着如此诸多恢恑憰怪的经历,遭遇如此诸多形形色色的人物,真可以说得上是历经鬼门关,生死存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