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都以前虽然隐隐有所猜测得到,丐帮上下之所以发生诸多事由,内部倾轧,同门相戳,一切作蛹者当应为是莲花堂堂主朱灿,要窥伺那帮主之位致以。但始终没有真凭实据,何况云峰峡谷那一役,梅花堂众丐被官兵围个铁桶相似,而朱枯春亦然来得在内,那箭雨乱飞之下人所难从幸免。倘若官兵真的为由朱灿私下引来,他这岂不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一并都要害死?
历经种种磨难,所谓人心隔肚皮,画皮难画骨,诸般杂杂,难从眼望,是以丰子都倒也不敢太过肯定,那作蛹者究竟是谁。现在听到冯提农这样一番说,他勃然大怒,只把一双拳头攥紧得筋络毕现,格格直响。丰子都愤愤说道:“原来一切事端皆由那厮所引致来。说不得,我梅花堂上下数百条人命,血债血偿,当要从那厮身上去讨回。”
冯提农见状,一张老脸皮忽然上下微微抽动一下,眼中精芒暴现,可转瞬却又恢复原样,再去望一眼丰子都。待有大片刻,冯提农缓缓只为说道:“梨花堂堂主米大共这个人,武功很是了得,素来敢当敢为,亦真不失英雄好汉一个。可就是终究太易相信他人,大是大非面前总把持无定,最后非但害得自己偌个梨花堂冰消瓦解,且来还把一条老命莫名其妙地给丢在京师天牢。唉,前种因后摘果,倒是来累得先前那两位梨花堂弟兄,一心为了要搭救他,反而被迫一步一步的陷入无尽深渊,现今落个不得不自个自裁谢罪境遇。”说毕,又为长长的一声叹息,刹那诸样惋惜可恨之情,溢于面表。
丰子都此刻方来明白,听冯提农所言,本帮梨花堂堂主米大共因受朱灿言语所惑,一早已经被那清廷侍卫擒获,关押在京师天牢里。米大共却刚勇不屈,不堪折辱赴死。而那两个梨花堂弟子,之所以来要在自己面前挥刀自裁,原是不知米大共已死,但为了能够从清廷侍卫手底下救出米堂主,不得已之际被姓师老者玉清道人等逼迫着做下一些伤天害理罪不容诛的事。现在他们想必是在获悉自家堂主早已被清廷侍卫虐杀后,一时间悲愤气苦不过,两人又毕竟性烈,竟尔执刀当众自抹。
倏忽一阵山风卷吹,掠上坡来,撞入树林里,呜呜直响。丰子都惋惜痛恨不已,他没有接触过梨花堂堂主米大共,但那两名梨花堂弟子,武功却是亲眼见过的,内力精湛,掌法雄奇,实不失为一流高手。丰子都暗自忖道:“丐帮之能兀立江湖数百年不衰,看来帮内自是不泛才干,卧虎藏龙。只可惜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姓名。”念及此,不禁抬头望向运处坡下菊花堂弟子新堆的那数座坟茔,长长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