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泥人?
将从眼前跑过的泥人身形和之前帐篷里见过的泥人对比,吴斜眯了眯眼,不再向在通道里意外突出的泥洞跑去,而是追着泥人去了。
瞧瞧这戴着的帽子,跑步的姿势,怎么就那么像消失已久的闷油瓶呢?莫名的,吴斜认为泥人不会伤害自己。
随着泥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吴斜要追不上他了,胸部剧烈运动后的在刺痛着,同时身后野鸡脖子追着自己的声音也消失了。
“砰”,追着泥人奔跑的吴斜倒在地上。
一道女声惊讶的问:“你把人引过来了?”
“是吴斜。”男声平静的回。
女声:“那他呢?”
男声:“他们遇到了蛇群,吴斜一个人。”
————
感觉自己睡得好沉,吴斜睁开眼。只见一个涂着厚厚泥巴的脸在自己上方来回动着,几乎是倒吸一口凉气,吴斜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惊慌失措的问:
“你是谁?”
“这一届的小辈,睡觉是真的厉害。”柔和的女声在耳边,但说话的声音太小,吴斜根本没有听清眼前这个泥人在说些什么。
随手拿过之前放在地上的衣服,女声的主人擦了擦自己的脸,用了些力气,所以露出来的白色肌肤有几道红痕。
泥巴渐渐被擦干净,底下的真容显现,吴斜依旧双手抱胸,看着眼前女人一点点露出她的两道弯眉,有神的双眸,挺翘的鼻子和小巧的嘴。
这一张脸!吴斜震惊,那张在西沙发现的照片,上面的每一个人的容貌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是陈文锦的脸。
吴斜颤着声喊道:“文锦姨?”
“是的,吴斜,我是陈文锦。”
女人眸中笑意尽显,慈和的眼神扫了扫吴斜,她感慨:“一晃这么多年,吴斜,你居然都长这么大了。”
吴斜有些不适,眼前的陈文锦花一样的面容和自己小时候见到的是一样的,豆丁大点的小人,面对漂亮,又对自己好的女人,总是会表现的非常明显。
但是现在,小豆丁已经长成了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当年板上钉钉会成为自己三婶的女人面容还似当年娇美,却给吴斜带来了一阵直达心底的恐惧。
吴斜:“是啊,一别经年,文锦姨你和我三叔分手后,依旧如从前一样漂亮。”
听到这话,女人垂眸,半晌苦笑:“兴许,这就是它对我的惩罚吧。”
“它?”吴斜敏锐的抬头,他问陈文锦:“时至今日,文锦姨您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了吗?”
“还有惩罚,那又是什么?”
陈文锦沉默,只抬手指了指自己一如二十几岁那样美丽的脸蛋,用一种极其孤寂的语调解释:“我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人。”
这话实在是太过悲伤了,吴斜放下防范在自己胸前的双手,他看着陈文锦氤氲着什么的眸子,安慰道:
“文锦姨,我虽然不知道您失踪的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但是我想至少我三叔还没有放弃你,他就在外面,他……”
陈文锦挥手打断吴斜之后要说的话,用一种极其正色的表情看着面前还很稚嫩,柔软的吴斜。
陈文锦:“吴斜,你三叔他并不是你三叔。”
“什么?”吴斜一整个人都呆住了,“文锦姨,您和我三叔算起来都分手十年了,您这样说他做什么?”
“吴斜,”陈文锦微微摇了摇头,“我承认我从以前到现在都很难再以一种公正的目光看吴三醒,但我身为044号考古队的队长,是绝对不会认错我的队员的。”
“你现在的三叔,他不是吴三醒,而是解联环。”
吴斜反驳:“不,不可能,解联环已经被我三叔莎死了,他怎么可能……”
陈文锦轻声反问:“你再想想,解联环真的被吴三醒莎死了吗?”
“解联环死后,解家有人出来认尸吗?”
“你现在的三叔自西沙一行之后,是不是就再很少回到老宅,甚至生活习惯,和以前相比也是有所不同?”
吴斜此时的心理已经接近崩塌了,嘴里却依旧在解释:“解联环被吴三醒莎死了,我亲眼在西沙的墓穴里看见的,当时墓道上有着一行血字,吴三省害解联环。”
“至于当时解家没人领尸,那是因为解家自解联环的死讯传回,老一辈的男性一夜之间尽皆身亡,尽管解奶奶第一时间推了小花上位,但小花还太小,不能见血。”
“你说三叔他生活习惯的改变,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被自己残害,他当然心里会有所愧疚的。”
吴斜说了这么多,陈文锦的表情依旧是怜悯且可怜的,心口的呼吸仿佛都窒了一下,吴斜喃喃:
“或许,是文锦姨你认错了呢,我三叔也是考古队里的成员啊。”
陈文锦一口否认:“他至始至终都不是044号考古队的队员。”
陈文锦这回没有给吴斜头脑风暴的机会:“你看到的照片里的那一个人,你以为是吴三醒,其实那是解联环。”
“那个年代,吴家把解家的小姐娶回家,生出来的小孩子和解家的兄弟有几成相似,是很正常的。”
“轰隆隆”一阵电闪雷鸣,吴斜被劈了个外焦里嫩,他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陈文锦脸上移开,盯着疑似是这片空间里被封锁的出口。
片刻之后,吴斜问:“那你们那次西沙之行,我三叔……吴三醒他,他是怎么跟上你们出海的船,怎么又被解联环掉包的?”
他相信了。
陈文锦把放在防水袋里的手电筒移了移位置,直线的灯光直冲椭圆的洞顶,碰到实质又反射回来,为洞内增添了几分柔和的光晕。
陈文锦的声音也软下几分:“1974年,考古队成立,档案编辑044号。”
“当时我大学毕业,应导师推荐进入考古队。初次面见其他队员,发现大家都互相认识,便推荐我担任队长,于是同年我成为考古队队长。”
那时还不知道组建考古队的背后,蕴藏着什么目的的大家亲如兄弟姐妹,上山下海,欢声笑语从没断过。
“西沙那次,”陈文锦脸上的怀念之色一转,“在西沙群岛任务下达之前,我和队伍回京一次,那一次遇到了你三叔吴三醒。”
“那时京中消息沸沸扬扬,都在传,你三叔散尽家底在追求一个洋人女子。”
吴斜稍微打起精神:是小花说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