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禹,我……”
“没事的,”顾灿打断叶云洲的话,“没事的封禹,都已经过去了。”
叶封禹怯怯地抬起眼。
顾灿一字一句道:“善恶终有报,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老天看着呢。”
叶封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不懂。
不过不要紧,顾灿还是希望这个年纪的小朋友不必承受那些腌臢的事,让大人去处理好了。
“还下棋吗?”
“下!”
“那你去摆好棋盘,我跟你下。”
叶封禹屁颠屁颠地跑去摆棋盘了。
顾灿这才回头对叶云洲道:“都过去了,不管对他还是对你,所以不论是他还是你,都不要惦记过去好吗?”
一句话,让叶云洲心中那点阴郁冰消瓦解。
他就说了,顾灿是太阳,来拯救他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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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起来后,叶云洲的表情便不太对劲。
早饭过后,他回屋,提笔写了一封信递给宝庆:“想办法送进宫。”
“是。”
顾灿一只脚刚踏入门内,就看到宝庆匆匆离去,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怎么了?急匆匆的?”
“我等到半夜,都没有等到罗三的信,”叶云洲揉揉眉心,“我让宝庆去宫里送信了。”
那日罗三飞鸽传信回来时就在信的末尾写道:如果三日后未收到我任何消息,那就是我出事了,记得叫人救我。
当时顾灿还心想不至于吧,没想到一语成谶。
“你让皇上派兵?”
“不,我让他从庆阳知府直接调兵过去。”
矿区被外邦人入侵,此事非同小可。
叶云洲本来打算等罗三传回其他消息再判断下一步怎么行动,可现在罗三断了联系,那就不能再等了。
“看来,还是要我们主动出击才行。”叶云洲的眼神清明,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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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信辗转到萧其舟手上,他看完以后直接犯了头痛。
来远吓得直接就要传太医,被萧其舟拦住:“别叫了,朕有其他事让你做。”
“皇上尽管吩咐。”来远不敢怠慢,能把皇上气得头疼,不知道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萧其舟刷刷刷写下圣旨递给来源:“找人快马加鞭送到庆阳知府手上,一定要快。”
来远:“奴才这就去。”
萧其舟遣退了所有宫女太监,独自一人坐在殿里。
他喃喃自语:“已经二十四了,离过年还有几日……”
很快他又叹气:“过年,还能不能过年都说不准。”
只希望事情能控制在范围之内吧。
突然,门外有太监传报:“皇上,睿王爷求见。”
萧其舟一凛,这么快?
他道:“让他进来。”
萧肃只身前来。
“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睿王进宫所为何事?”
萧其舟赐座,萧肃也不客气,只是坐下后便不说话。
宫女端壶茶上来,萧肃给自己倒了一杯,才终于开口:“皇上,说起来,这么多年,这还是臣和皇上第一次独处。”
萧其舟心底闪过一丝不妙。
但他还说硬着头皮接过话头,道:“怎么?睿王今日是来找朕忆往昔的?”
“忆往昔……”这三个字好像勾起了萧肃的回忆,他的眼神变得深不见底,“说起来,太子皇兄也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萧其舟挑挑眉:“你们关系有这么好?听起来你还在惦记他。”
萧肃:“或许吧,毕竟人上了年纪就喜欢怀念过去,怀念那些……明争暗斗的日子。”
话音落,萧肃的双眼恢复清明,他看向萧其舟,眼里是深深地恨意。
有那么一瞬间,萧其舟觉得萧肃就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而他自己,正被毒蛇攀爬。
“老九,你为什么运气一直那么好?”萧肃突然换了称呼。
萧其舟不语,平静的面容让人无法窥测他内心的想法。
“你是父皇的老来子,自出生后受尽宠爱,没有人会逼着你夺位,不论是父皇亦或是你的母妃,都只是希望你做一个闲散王爷便足够了。
“你不学无术、你吃喝玩乐,甚至你考学不过关,父皇也只是笑眯眯地说下次再努力就是。
“可我呢?可老三呢?父皇眼里除了你就是太子,其余的孩子都是陪衬,只要有你们在的 一日,他眼里就只会有你们!”
萧肃像是泄愤一般,把藏在心里多年的话吼出来。
而且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在萧肃说完这些话的同时,门外又通传道:“皇上,贤王爷求见。”
一直不说话的萧其舟这才开口道:“都来了?看来也不想装了是吧,挺好的,每日看你们虚情假意的模样,朕也觉得恶心。让贤王进来!”
最后一句话是对太监说。
很快,贤王萧岩的脚步声响起。
“齐了?还有谁要来吗?”临到这一刻,萧其舟意外地平静。
萧岩不知他们谈了什么,闻言还奇怪:“谁要来?”
没人回答他。
萧其舟点头:“看来是齐了。”
萧肃是真的恨极了他:“为什么到最后偏偏是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废物登上这个位置?”
萧岩心想:得,是彻底撕破脸了。
他安静地站在一旁,正如以往十几年那样,无声地做萧肃身后的支持者。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朕现在就可以回答你,”萧其舟缓缓起身,掷地有声道,“因为你们比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废物还要废物!”
方才听萧肃叭叭了那么多句,终于轮到他说了。
萧其舟像泄洪似的,开了口便不打算停下:“父皇担心我会和太子争抢,所以他用尽全力捧杀我,可在你们看来这是宠爱的表现,行,我姑且承认。每次考学不过、只懂吃喝玩乐,是我自保的手段,我一再避开你们,谁知太子如此沉不住气……”
“是你们把我拉近这场混战里,是你们一个个跳进坑里,我不得已为你们收拾烂摊子!怎么你还委屈上了?萧肃,实不相瞒,你视若珍宝的位置,我还真从头到尾没消想过。”
“别擅自把人拖下水后又一副谁欠了你的样子,父皇或许亏欠你、太子可能对不起你,唯独我,真不欠你任何。萧肃,别蠢了,就是没有我,你也坐不上这把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