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娇妻,简直就是一个灾难。
也是一个巨型核爆武器。
至少陆明江和华梅那养尊处优的表情,都差点崩裂了。
华梅虽然过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其实也没打算多严苛,毕竟他们代表的是陆家,背地里如何别人看不见,明面上还是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留把柄。
但现在软的不行,好像就只能来硬的。
华梅柔和的语气消失了,而是变得高高在上,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视,“我说实话,我不喜欢你,比起你空有一张脸蛋,脑袋空空,我更喜欢有涵养、有学识,聪慧柔美、识大体的姑娘。而且,你父母我也知道底细,都不是好人,你出生在这种家庭里,我也不信你会是什么好苗子,歹竹出好笋这种几率可不大。你如果爱陆岱,我劝你最好远离他,否则,将你那一身市井小民的习惯带给陆岱,让他丢人,让陆家丢人,我饶不了你。”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重了,家庭的劣处被这么直白的说出口,连他自身的存在都仿佛是一抹草芥。
这种纪知夏心跳都慢了半拍,他沉默了,伪装的幸福满足烟消云散。他垂下眼眸,眼眶再次蓄上了热泪。
他心想,他的确还是自卑的,即使陆岱将他高高捧起,他自身的劣处却又是清晰可见的。
更何况,他还是个残疾。
即使跟陆岱做朋友,都是极大的高攀了。
又怎么担得住陆岱真拿他当弟弟、当家人?
纪知夏伸手,不自觉地摸了摸那只完全失聪的耳朵,一颗热泪蓄满,滑过浓密的睫根,掉到了桌面上,被白色的蕾丝桌布吸收,转变成淡淡的湿痕。
这一转变,叫华梅和陆明江都有些愣住了。
还没等他们再说话,纪知夏便用沙哑的、带着哽咽的声音,说:“对不起。”
华梅:“……”
陆明江:“……”
纪知夏哽咽着说:“下午我还有课,我先回去了,再见。”
说完,他就站起身,因为太过用力,椅子都被他的腿弯撞了一下,因此跌倒在地,他脚步有一丝阻滞,很快,他弯下腰,两只手扶着椅背,将椅子扶正,又站直身体,对华梅和陆明江两人鞠了一个躬,转身朝门口走去。
陆明江和华梅都没有阻止他,见他这副模样,也觉得目的达到了,再继续下去,也只会适得其反。
纪知夏打开门要出去,恰巧服务员进来送菜,两人不小心撞上,纪知夏柔白的T恤浸满了汤汁。
服务员一脸惊恐,忙说:“抱歉抱歉,您稍等,我去拿纸巾给您擦。”
大抵知道能进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所以服务员丝毫不敢怠慢。
但是纪知夏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吸了一下鼻子,声音里仍然有浓重的鼻音,说:“没有关系。”
说完,就越过服务员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服务员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正打算将菜端回去的时候,华梅和陆明江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已经空空如也的走廊,语气高傲地说:“不用上菜了,直接结账吧。”
服务员愣了一下,立即说:“好的女士。”
回家的路上,华梅毫不客气地评价纪知夏:“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说他几句就哭了。”
又有几分厌恶地说:“这会儿肯定去跟陆岱告状了,要是陆岱敢过来为一个不入流的男人来质问生他养他的母亲,我要问问他,他读书是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陆明江想吸烟,刚抽了一根烟出来,就被华梅拍打了一下手背,他疼得“嘶”了一声,将烟放了回去,说:“他要是敢过来兴师问罪,你放心,我肯定要修理他。”
华梅又嘟囔道:“男狐狸精,就会装娇卖嗲。呸。”
*
纪知夏是打了个车回去的。
他先是回宿舍洗了个澡。这个过程他得摘下助听器,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的世界是一片寂静,连窗外的蝉鸣和学生的说话声也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