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眼神互动,华梅清晰地看在眼里,心里像堕入了冰窟。
这样情浓蜜意,真的能轻易离婚吗?
华梅都没发现,自己这个儿子,怎么会变成同性恋了。
她看了资料,都说同性恋要不是天生遗传,要不是后天受了什么心理创伤形成的。
天生遗传———她和陆明江都没有。后天形成……陆岱也没那个条件啊?小时候虽然条件不好吧,但是在当时那个地方,他们家的家境已经是很不错了。
陆岱从小就没受什么委屈,没受什么苦……不,也不是,陆岱照顾过很久奶奶,难道是那个时候恐惧女人的躯体了吗?
但是,老人的身体和年轻少女的身体完全不一样,他小时候可能不懂,不可能长大了还不明白啊。
总之,华梅对陆岱会娶一个男人,感到了十二分的困惑不解,她想不通到底为什么。
困惑之余,华梅还感到了愤怒,这种愤怒的来源,还是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开始不把父母当回事了。
这种被忤逆的感觉,太过鲜明,以至于叫她控制不住表情。
陆岱似乎没注意到她的表情,看着华梅的脸,表情很平静地说:“你是不是我的母亲,取决于你和纪泽兰是什么关系。”
华梅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陆岱,你脑子被驴踢了吗?你是怎么说得出这种话的?”
陆岱垂眸,语气淡淡地说:“我和纪知夏已经领证,是夫妻,你将纪泽兰带在身边是想做什么?”
华梅冷笑道:“我想做什么,我还没做呢,你就让我没脸了是吗?你以为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凭空来的吗?还不是你爸爸打下来的江山,你倒好,拿了你爸爸的家业,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是吗?白眼狼都没你这么没心没肺。”
纪知夏在陆岱身后,听着华梅说的这些话,心里很不满,他以为陆岱这样的家庭,父母会稍微不一样……多少要疼孩子、能理解孩子的,结果听她的言辞,好像跟很多普通家庭都差不多。
都太自以为是了。
这个场合纪知夏也不好插嘴,只好紧紧地反握陆岱的手,希望能给他些许安慰。
陆岱当然没有纪知夏想的那么脆弱,他的表情、神色没有因为华梅的话有半分松动,仍然泰然自若地说:“你真的这么想?”
华梅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陆岱说:“那我不坐实,你岂不是会失望?”
华梅一愣,抬起眼,看向了陆岱,“你什么意思?”
陆岱说:“就是这个意思。”
他伸手扶住纪知夏的肩,说:“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走吧。”
纪知夏呆呆地应了一句,看向华梅,犹豫了一下,说了一句:“妈妈再见。”
华梅眉毛跳了一下,没有顾得上纪知夏这句,她叫了起来,“陆岱!你给我站住!”
陆岱当然没有理她,他步子迈得大,幸好纪知夏身材纤细,轻盈,勉强也能跟上他的脚步。
他们俩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华梅恼火起来。
尤其旁边也不是没有人,虽然离得远,却都若有若无地将注意力落到了她这边。
现在看到她被陆岱甩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华梅当真委屈,真的真的非常委屈,她年轻的时候嫁了个好老公,一直都疼爱她,又很快发了家,很快就过上了锦衣玉食的贵妇生活,除了陆岱,已经很久没有让人这么不顺心过了。
结果,这几十年的委屈不顺,似乎都在今天爆发了。
她生的儿子,养大的儿子,培养得如此优秀的儿子,因为纪知夏一个男人,居然甩她脸色,居然让她这么丢脸!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有了老婆,哪里还有亲妈的位置啊。
华梅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但也知道很多人都在看,所以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了。她捋了捋头发,整理了一下表情,做淡定状回到了李叶舟身边,对李叶舟说:“孩子不懂事,先走了,等我回去给欣欣再备一份大礼赔个罪。”
李叶舟赶紧说:“没事没事。”
他差不多也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多年朋友,也有意提点华梅,对华梅说:“小梅啊,你这个儿媳妇长得很不错啊,又礼貌,现在社会开明了,国家也通过了同性婚姻,咱们做长辈的也得跟上时代是不是?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们想管,也不好管,强行管,也怕伤了情分,是不是?”
华梅哪里不知道李叶舟的意思,她如鲠在喉,顾不得矜持,直接开口道:“老李,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没看见吗?那纪知夏有残疾!”
李叶舟一惊,“啊?残疾?哪儿?我怎么没看出来?”
旁边的李欣欣也吓了一跳,“残疾?我也没看出来啊?我看他健康得很啊。”
也不怪他们这种反应,为了更精准地辅助收听外界的声音,且不对耳朵产生二次伤害,陆岱请了家庭医生过来给他测试了精准的数据,去定制了一款精巧的助听器。助听器全身是银色的机体,也更容易藏匿在耳侧的头发之中,不容易被人发现。
所以在场的人没有人发现纪知夏还带着助听器。
华梅气不打一出来,“他是个聋子!除了一张脸好看,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你也知道我们这么大的家业不可能没有继承人,结果陆岱倒好,非跟我作对,没有跟我们打一声招呼,就跟他领了证,他眼里还有没有父母?”
她越说越气,表情几乎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