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逃荒路上,也是有了危险先跑、有口吃的先顾自己,原主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家能活着走到这里,全靠她娘。
也许正因为这一路忍饥挨饿,为儿女节省口粮,还要耗费心力躲避杀人抢粮的流民,刚在道观安顿下来,人就病倒了。
林敏儿跟着林忠良走进道观,在一间破棚子下,看到了原主面色苍白、气息奄奄的母亲。
眼中突然凝起雾气,伴随着心底酸酸麻麻的疼痛。
原主这一生,到死,也只有她娘这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敏儿……”张玉兰看着年幼的女儿,忍不住悲从中来。
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但丈夫不靠谱,儿子也随了他爹,自私自利得很,她要是不在了,女儿该怎么活?
林敏儿跪趴在女人身边,不着痕迹地按了按脉象。
确实是普普通通的风寒,原主拿她娘从不离身的一只银镯子换了药,本来喝完应该就能痊愈的,然而,这药却一口都没喝进她肚子里。
镇上的林员外与他们同路,拉了满满两大车粮食,吃的时候也不避人。
或许正因为太过高调,刚出府城不久就被一伙流民哄抢而空。
幸好镇上有些人知道王夫人娘家在兖州,愿意借粮食给他们,甚至有些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家,还能匀出肉干给王家。
林斌、林忠良父子俩削尖了脑袋往王家钻营,他们没粮没肉,却有两颗狠毒的心。
自家两个女眷背着重重的包袱不管,跑去帮人家抗行李。
甚至,把原主提心吊胆来回两三个时辰好不容易换来的药,拿给王家同样染了风寒的二少爷。
上辈子,原主并不知道这件事,哥哥林忠良从她手里接过药,一脸担忧地表示要亲自去给娘煎药,她当时还觉得欣慰,觉得经历这么多事,哥哥终于懂事了。
谁知,几副药喝下去,全氏不仅没见好,反而还更加严重了,没过几日就撒手人寰。
在王家人和父亲哥哥的引导下,她还以为自己真是遇到了庸医,被骗了。
恸哭过后,原主将她娘草草安葬,跟着早已不耐烦的父兄继续南下。
这个傻姑娘,太相信仅剩两个亲人了,直到原主死活不愿意与王大少爷无媒苟合,还打伤了他的头,害两人巴结王家的算盘落空后……被卖了。
辗转多个人牙子之手,最终被送上一条去往扬州的大船。
她被卖往天香苑,成为一个待价而沽的“瘦马”。
想到这里,林敏儿看向林忠良的眼神充满了煞气,恨不得一刀捅死这个畜生不如的玩意儿。
而他却丝毫未觉,甚至还装模作样地感叹:“要是王家没被抢就好了,咱们还能借点银子多买几副药。”
林敏儿一声不吭地把张玉兰背起来往堂屋走,小小的身子,走一步晃两下,却丝毫没有退缩。
“死丫头,你想做什么?”
林斌挡在堂屋门口,神色不若在王家人面前的谄媚嬉笑,而是一脸阴沉。
林敏儿假意摸了摸腰间,从空间里抽出一条鞭子,一张稚嫩小脸冷若冰霜:“我娘病了,不能再受凉,何况,道观都是我娘发现的,这堂屋,我们娘俩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