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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是正值农忙的时节，农民大都忙着收粮食，没时间来城里买东西，偌大的供销社显得有些冷清。

而林敏儿这里却总是有人光顾。

因为她负责卖布。

这可是一个让其他员工都眼红不已的好差事，毕竟这年头布匹短缺，就算有钱也买不到，还得有票。

而她既是供销社的内部人员，又是专门负责卖布的，所有质量好的、差的，有瑕疵的布，甚至碎布头都要经过她的手……因此，之前林母在这个岗位上时，郑家、林家，还有林母娘家几乎没缺过布，几家孙辈更是同龄孩子中新衣服最多的。

这天林敏儿刚上班，一对中年夫妻有些拘谨地走到柜台前，看样子是打算选布。

男人穿一身朴素的灰布衣裳，脚上踩着解放鞋，手里拎着刚从其他柜台买的罐头、红糖，绿豆糕，长了皱纹的眉眼间带着些喜气，看样子应该是家里有喜事要办。

果不其然，两人的眼睛都在喜庆的红色布料上打转。

“同志，我想挑一块红色的布。”

女人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要求，神情有些紧张。

这年头，供销社职员可不像后世导购那般热情友好。

因为端的是公家饭碗，赚的是死工资，物资也不像后世那么丰富，碰上脾气大、态度差的服务员，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忍气吞声，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得罪他们。

林敏儿心中了然，笑眯眯地把柜台上所有红布拿出来摆在他们面前，这种多少钱一尺，那种要几张布票，顺便还把人家是附近南许村人，买布是为了给儿子娶媳妇置办聘礼……都给打听出来了。

长相水灵的小姑娘，声儿又甜，还句句妥帖吉祥，夫妻俩很快由一开始的紧张放松下来。

“对了，昨天刚到一批新货，我记得里面好像有一匹绣着金线的红布，你们等等，我去拿。”

等林敏儿抱着布一亮相，女人的眼睛立刻黏在上面，拔都拔不下来。

“就它，就要它！”

林敏儿算了算钱和布票，给他们开好收据，便拿起柜台里的尺子和小肥皂开始裁布。

然而线才刚画了一小截，突然感觉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幸好她两手及时撑住，才没撞上柜台。

“谁让你把这布拿出来的？”

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一边骂一边又伸手推搡她：“本事不大胆子倒不小，谁允许你私自进库房？这布我们卖不了，赶紧把钱退回去！”

夫妻俩被这突然间的变故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即伸手去扶林敏儿：“你这人，说话归说话，怎么还动手？”

见小姑娘没受伤，这才皱着眉质问：“我们钱和票都交了，收据也开好了，你说不卖就不卖？凭什么？”

这个身材矮胖、烫着一头卷儿的大姨名叫周淑娟，是和林敏儿一起卖布的供销社职员，之前和林母共事的时候，两人之间就有些龌龊，待林敏儿顶了林母的工作进来，更是丝毫不掩饰对她的不喜。

不过之前只是在言语上挤兑一下，这次居然动了手！

“我说不卖就不卖。”周淑芬斜着眼睛上下打量这对夫妻，一脸轻蔑地嗤笑出声：“就你们这乡巴佬样，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这布早就被别人订了，我劝你们趁早重选一块，耽误了喜事可别赖我。”

说罢，冷哼一声就要伸手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