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太累了。

你要是不听话，再来一句，你不孝顺，你说，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明明帮不了儿女什么大忙，你就不要再折腾了，非得把儿女按在磨具种塑造成自己希望的样子，那样好吗？”

“不要当成枷锁，就当成防弹背心吧。当有一天，父母去世后，我们就再也感受不到这种枷锁了。再说，我们也会变成孩子眼中那道枷锁。你说，到那时，孩子会不会希望我们早点离开人世？毕竟，他们想分配我们手中的资源，想占有我们打下的江山。”

“行了，你啊，把我说的，当初的屠龙少年终会变成恶龙吗？”

“会啊。”

“这真是一个绚丽多彩的人间。”

“早点睡吧。”

“唉，在父母眼里，把他们赚钱说的多么多么辛苦，其实是他们所处的时代，或是环境就那样。那一辈人乐于歌颂苦难，仿佛不经过艰难困苦的成功就不是成功一样。唉，观念害死人啊。”

“睡吧。说出来是不好好受多了？”

“没有啊？我觉得身临其境，更难受了。仿佛精神力又回到故乡受了一道罪一样。”

“怪人，睡，不然，那就回班。”

“我先择睡觉。天天交作业，我都成骷髅头了。”

关灯，睡觉。

“开一盏床头灯，不然，我晚上起来黑。”

“好。”

其实，在卫骏青内心，看到一丝灯光，都觉得那是用电，那是在花钱。这种从小养成的节俭习惯，又何尝和父亲有两样？

果然，离家千里，还是根子上受了影响。

闭上眼，思绪往终南山下的老家飘去。

还是那村庄，还是那些人，自己就像飘在空中的无人机，掠过每一家房顶，看到久违的乡亲。那些人，平时和蔼可亲，关键时刻，背地里使阴招，会要你的命。

劝人善良的人，也只是嘴上说说，让别人善良，好方便自己办坏事。人嘛，不要听他们说什么话，要看他们做什么事。

你看，他们都润出去了，还一个劲儿地说爱这爱那。

都是屁话！

老房子中，父母躺在炕上看电视。

“那个狗日的翅膀硬了，不管咱们了。”

“唉，总比天天围在家里啃老强。还说是为了赡养父母。其实，是他们没本事。你想想，他当初回来时，那时你不是还想尽办法赶他出去打工吗？现在，他出去了，有出息了，你又不中意？”

“是啊，他有钱了，也有本事了，可就是不想家了。连媳妇和孩子都不要了，还要我们做什么？”

听了这话，老太太也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儿子辩解。

“唉，亲生的。这总比咱村里师家那个大学生强。那大学生出来就停在了北京，这些年，只把父母接过去旅游了一次。那次还是借着结婚的名头。你看，他家里每年出产的钱都要汇到北京，帮儿子供房子。那样的日子是日子吗？”

“唉，你样，慈母多败儿。惯子如杀子，你就好好地惯你那宝贝疙瘩吧。”

老头子打开灯，下炕非得拔了电视插头，说遥控器关的还跑电。

就为了省那几度电，冬夏都得下炕拔了电视插头。

“反正要出去尿，总不能和城里人一样，尿在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