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乙当夜就接到了黄钩子的话。黄钩子话很简单:你弟兄没事,我不会动他,你让个人来谈吧。
燕子乙大怒。动人动到他头上来了,燕子乙没被人这么挑衅过。
黄钩子做事也留一线,他知道会激怒燕子乙,叫了个中间人去跟燕子乙约谈,无非是让燕子乙转让那块地,价钱好商量。
这个中间人是个老江湖,和吕城和江海的黑社会都有交情,名叫东哥。正因为两边都能买他面子,所以他被黄钩子请来做这个中间人。黄钩子这叫打一棒,给个枣,留个后路。他也怕把燕子乙惹绝了。
燕子乙正在火头上时,房宇来了。
房宇得到了消息,找到燕子乙。
这个时候,房宇已经带人把江海翻了个底朝天。几乎所有和杨磊有梁子或曾经结过梁子的团伙,都在第一时间被“翻”。
房宇听了燕子乙说了情况,一言不发。
“大兵,明天你带人去,叫他们先放人,不放人,什么都免谈!”
燕子乙虽然怒不可遏,但东哥对燕子乙曾有恩,燕子乙确实也不能不卖东哥的面子。
“燕哥,我去。”
房宇抬起头,说。
房宇一夜没合眼,脸色铁青。
“小房,不是我不让你去,东哥这人膈应,不认生人。”
东哥只认他认的人,是出了名的难讲话。
“东哥跟我有旧,我去谈。”
房宇说。
房宇连夜去吕城,第二天就坐在了东哥的桌上。东哥的人坐了一屋,房宇是一个人去的,单刀赴会。
东哥看到是房宇来,很意外。
“房宇,咋是你呢?”
东哥看到是房宇来,为难了。
因为房宇曾经救过他的命,他欠房宇一个人情。
房宇开世纪大酒楼,三教九流黑道白道,什么神头鬼脑的人都接触过。东哥到江海,常到世纪大酒楼吃饭,和房宇也算有点交情。东哥有次在外头玩,房宇也在那,当时东哥被仇家找上门来,堵在赌博机前砍,孤身一个吃了大亏,房宇没袖手旁观,出手帮了一把,东哥脱身以后,领房宇这个情,不然当天那个情况,他说不定真能交代在那。东哥跟房宇说,以后有用的着的,他肯定还房宇这个人情。
所以东哥看到来的人是房宇,就暗骂燕子乙姜是老的辣,人都用在刀口上。
“你不是跟罗九的吗?”
东哥疑惑房宇怎么会掺和这事。
“绑的那个,是我兄弟。过命的。”
房宇平静地说。
“哦……”
东哥知道,今天这桌鸿门宴,难办。
“东哥,我想先看看人。”
房宇仍然很平静。
“人没事。你放心,既然请我当这个中间人,我帮的就是一个理字,不会让黄钩子动你兄弟一根毫毛。”
杨磊确实没事。
黄钩子的人把杨磊带到吕城,只是把杨磊关起来了,只是怕他动手,人还是绑着。等杨磊醒了,把情况跟杨磊说明了,黄钩子对杨磊挺客气,说,兄弟,对不住,委屈你一下。我知道这事儿和你没关系,等那边谈妥了,立刻放你回去。咱跟你没仇,只要你不跑,这里没人敢把你咋的。我黄钩子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这事儿是我不地道,等事情过了,我请你喝酒,跟你赔罪。
黄钩子也不想把事做绝。他没必要对杨磊怎么样。
杨磊也很镇定。他听明白了。
“哥们,帮我个忙。”
杨磊说。
“我有个朋友,我不见了他肯定着急。你们让我给他打个电话。我不说别的,告他我没事就行。”
“房宇,我也跟你交底。”
桌上,东哥沉吟片刻,向房宇交底。
“按理,你救过我的命,对我有恩,今天无论如何,你开口的事,我该应。但是,实不相瞒,我也欠着黄钩子大情。要不然,今天我也不会揽这事。两边都是恩,我应了你,就应不了他,你说,我咋办。”
东哥是真为难。如果不是黄钩子拿着这个人情,东哥也不掺和这件事。中间人好做吗?弄不好就是两边都得罪,惹得一身腥。
“东哥,我不让你为难。这事谁办的,我找谁。就请你别介入,剩下的,我和黄钩子谈。”
“不行。我答应的事,中间不办了,以后我还怎么立棍?”
“那上回那事就勾销,当我那天没在,你不欠我。今天我在这儿,按规矩,划道儿。”
划道儿,就是谈判谈个筹码,剔除所有人情因素,多半是毫无情面、非常苛刻的条件,一方提出来,看另一方是否接受。
东哥脸沉下来了。
“房宇,你把我当啥人?你救过我的命,那是板上钉钉,啥叫当你那天没在?我东哥是翻脸不认账的人吗?我对欠着恩的人划道儿,你这不是扇我脸吗?”
“我不是那意思。东哥,我也跟你交底。人,我是要定了。今天我豁了命,都要把人带走。”
房宇说,仍然平静。
东哥看了房宇那眼神,就知道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今天,势必是得给房宇一个说法,不然,这桌鸿门宴必定后患无穷。
房宇是什么样人,东哥清楚。硬茬,你硬,他只会比你更硬。真犯了他的忌,死磕到底,毫不犹豫,跟罗九的性子一模一样,不愧是罗九一手□□出来的金牌打手。
“这事是黄钩子不地道,这样,我把你兄弟接到我那儿,保证没人动他,你信不过黄钩子,总该信得过我。燕子乙和黄钩子该咋谈咋谈,谈完了,我放人。怎么样?”
东哥也不傻,两边都不想得罪。
“东哥,不是我信不过你。我刚才说了,人,我今天必须带走。”